艾游官方论坛

首页 » 『龙腾世界』 » 〖群英“汇”〗(公会招募) » 【Song】歌者公会入群即可体验封测IS 999 群 29598929
刻骨 - 2009/10/10 19:20:00

五花八门的计算机语言常常使我们程序员搞不清正在使用的是哪一种。下面的一次小型会议将有助于澄清你的疑惑。

任务:射你自己的脚

c:射你自己的脚。

c++:你不留神生成了一堆你自己的实例,所以只好挨个射他们的脚。紧急援救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知道哪个是你的真拷贝,哪个只是指向你的指针。

fortran:你逐个射你的脚趾,一直循环到射没了所有的脚趾,然后你读入下一只脚并重复之。如果你没了子弹,你也得接着射,因为你没有意外处理机制。

pascal:编译器不允许你这么干。

ada:在你仔细地包装好了你的脚后,你试图以并行的方式上弹,扣扳机,尖叫,并射你自己的脚。然而,当你试了一下后,发现你的脚类型不对。

lisp:你用拿着枪的四肢拿着的枪射你的拿着枪的四肢。

forth:。脚的己自你射

prolog:你告诉程序你想射你自己的脚。程序会自动找到具体的计划,不过语法上是不允许把这些计划告诉你的。

basic:你用水枪射你自己的脚。如果是在大系统中,重复直至你的下半身被水浸没。

visualbasic:你其实只是装出好象是**你的脚的样子。不过你觉得这么干更有趣所以也不在乎倒底射没射。

unix:
%lsfoot。cfoot。hfoot。otoe。ctoe。o
%rm*。o
rm:。onosuchfileordirectory
%ls
%

paradox:不但你可以射你自己的脚,你的用户也可以。

access:你用枪瞄准了你自己的脚,但子弹却把旁边所有标着borland字样的软盘打出了洞。

assembler:你试图射你自己的脚,结果发现你还得先自己来制造出枪支,子弹,瞄准具,和你的脚。

modula2:当终于明白用这个语言什么也干不了时,你一枪射穿了你的脑门。
刻骨 - 2009/10/10 19:21:00

 毕竟这种病毒是非常危险的。“好时光病毒”会重写硬盘,不仅如此,它还会损坏任何靠近计算机的磁盘。它还会重新设置你冰箱的温度,从而导致所有的冰淇淋都融化了。它还会将你的信用卡消磁,它还会调节你电视机上的磁轨并且损坏你要播放的CD。
  它会把你最新的电话号码给你的前任女朋友;它会喝光你的啤酒而且会当你的同事来时把脏袜子丢在桌子上;它会把一只已死的小猫放在你裤兜里;会当你要迟到时把你的车钥匙藏起来。

  “好时光病毒”会让你爱上一只企鹅,它会让你做噩梦。它会在油箱里加上糖,会在你要和你女朋友约会时偷偷地剃掉你的眉毛。

 “好时光病毒”会企图引诱你的祖母,不论她是否还在世。

“好时光病毒”会把你放在停车场的车移动位置,这样你很不好找到。它会踢你的狗。它会在你老板的录音电话上以你的声音留下下流的话
刻骨 - 2009/10/10 19:21:00

时间计算机过去15年.
我上计算机初中的儿计算机子座在计算机面前,转过身来对我说:"爸爸,我从火星的
卫星站上计算机了KV494300版,是最新版耶,全长1024,0000GB,据说也
是终结版本,您来看看!;
我随意说到:不用看了,**爸16年前看到KV100,就知道10000年后它
是什么样子了!
10天后,我儿子又对我说:爸爸,几天没上网,现在已经有KV500000版了.
:)
刻骨 - 2009/10/10 19:22:00

俺前天翻了翻《公务员计算机系统应用教程》教材,发现里面这样写着:
一.计算机的启动方式有三种:
1.热启动
2.冷启动
3.用Reset键启动
二.子目录:就是根目录下面的子目录。


俺前天翻了翻《公务员计算机系统应用教程》教材,发现里面这样写着:一.计算机的启动方式有三种:1.热启动2.冷启动3.用Reset键启动二.子目录:就是根目录下面的子目录。
刻骨 - 2009/10/10 19:24:00

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无人的街道显得更宽广,暗淡的街灯断断续续的延伸到看不真切的远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孤独打动着我,想必,除了我和钟表,这世界已经熟睡了!还有一个月,在同样的月圆之夜就是我的生日。不知那天的月是否能像今天这般圆满,皎洁,美的妖异!
离学校不很远了,我狠狠的咂了两口手中的烟,然后很纯熟的将烟蒂弹了出去,一阵轻风卷着它,它旋转着,燃烧着,竟飘了很远,落地的时候它跳了两跳,然后一头扎到什么液体里,灭了!那液体红色粘稠,竟是鲜血!我竟看到了惨剧,一个红衣服的女生倒在地上,血从她的额头和嘴角流出,染湿了她的衣裳和长发,一张原本清秀的脸也被恐惧和痛楚扭曲,不知道她在这已躺了多久,虽然她还没死,因为她的手在抽搐,胸口还在轻轻的起伏,但实在伤得太重,以至于不能用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表达她的意思,她的眼睛睁着,仿佛还定格在惨剧发生时的一刹那!我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她大概是没有救了!我很想救她,但是没有车,也没有电话,如果在运送她的途中她死了。如果这不是个意外。如果……每一个如果发生的话,都会很麻烦,死者亲属的纠缠,道听途说的言论,想到这些我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起身时我瞥到那鲜血中的烟蒂,不能留下什么让人去怀疑!我小心的捏起它,将它裹在卫生纸里,转身时,却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也许,她也意识到我要走了,本无力的眼神变得绝望和愤恨,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口血从她嘴里涌出,她的动作慢慢淡下去,慢慢平静,但那双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我脸上移开!
狼狈逃离了的我不安的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那张沾了血的脸和愤恨眼神老在脑子里浮现!她此刻怎样了?但愿能有个好心人将他救起,好让我的良心好过些!如果不幸她死去,只希望她的冤魂不记得我的样子,早早去投胎好了!为了让自己尽快睡去,尽量去想些无关的事情,然而眼睛一闭,那双眼睛就望着我,似有似无,她冰冷悠长的声音说“本来你可以救我的,为什么丢下我?”睁眼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点了一支烟,卷了被子紧紧的靠在墙角,这样,让我感到安全了很多。舍友都睡了,很静!我却很想听见他们的鼾声,好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的,外面似乎刮了很大的风,桐树的影子摇摆颤动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借着它往上爬,我正准备拉上窗帘,忽然,走廊的灯灭了,风竟嚣张的刮开了窗户,连同树叶和一股阴森的气息窜了进来,“文玉关窗户呀,风好大!”没有反应!他们今天都中了邪似的,睡得好死!我壮了壮胆,打着抖把窗户关了,就在我关上窗户的一刹那,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冷笑声,那声音如此清晰的钻入我的耳朵,那么真实而且充满了怨恨,完了,她进来了!虽然风已经停住,可宿舍里血腥诡异的气息却更浓!我知道,当我回头时,我会发现一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女鬼,然后她会带着那可怕的笑容,用那双白皙的手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痛苦的伸长舌头,突起眼球,直至死去……我没敢再想,怎么办?面对一个超自然的鬼,我能给她一记腾空后摆吗?对了!鬼大概是怕亮光的,我想起枕下的打火机,于是闭上眼,转身,摸索着向自己的铺那边走去,心里面祈祷“千万别碰到什么东西,千万别……”短短的几步路,我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膝盖碰到了床边,我松了一口气,正欲寻觅枕下的打火机,耳边忽的一凉,她竟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顿时头皮发麻,鞋也顾不得脱,跳上床去,用被子紧紧裹住头,此刻,我能为自己做的,只有这些了……
慢慢的轻轻的,我觉得什么东西正在把被子往下拉,那嘲弄的笑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似乎是直接传向我的大脑,哪怕我将耳朵堵的多么严。我抗拒着,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睁开,那鬼就在我的面前,却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可怕,似乎还很美,她柔顺的头发懒懒的披在肩上,恬静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骄傲,那眼中尽是温柔,那嘴角还带着笑容!我有些痴了,几乎忘记了她是鬼,几乎忘了所有的恐惧!
“我美吗?”
“哦?美……”
她笑意更甚,由轻轻笑变得得意,最后竟近乎疯狂!
“那现在呢?”只见她的脸变得煞白,额头裂开了口,血从里面缓缓流出,慢慢的染红了她的眼睛和脸庞又湿了她的头发,她白皙的手扬起,也许她就要开始她残忍的报复,强烈的恐惧让我无法忍受,它化作愤怒,我大声斥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你是个倒霉的人,你在我燃起希望时离开了我,虽然你比那些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强了许多,但你扔下了烟蒂你记得吗?那上面,沾了我的血!不然我怎么能轻易的找到你?来吧,我带你去体验,去尝试等待死亡的感觉!”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仿佛是对将毁在自己手里生命的怜惜,大概,鬼也是有感情的!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任由着那双零下100度却很柔软的手牵着,穿过门,像风一样飘离地面……
街道上依旧冷清,灯光依旧昏暗,星辰和月亮都很美,炫耀着闪烁着,也许真的每一个星上都有神灵,但他们高高在上,让每一个人仰视,而他们却看不到我,看不到这个即将消逝的生命!
我落地的地方很熟悉,那血迹仍在,只不过代替她身体却是白色的轮廓线,“我听到了朋友和亲人的哭声!”她忧伤的说“在我找到平衡之后,我要去见她们最后一面,大概不能陪你了!”
我目光呆滞,什么也没说,可能也说不出来,甚至怀着期待,想看看迎接我命运的到底是什么?
一辆卡车呼啸着开来,难道……她松开了我的手却融进了我的身体,“我”慢慢的向马路对面走去,那车焦急的鸣着喇叭,我无动于衷,步伐依然优雅,忽然那车似乎变成了野兽,它咆哮着疯狂的朝我扑来……我飞起来又沉沉的落地,在那白色的轮廓线里,分毫不差!额头的血缓缓的流着,痒痒的也烫烫的!我能感觉到我内脏里的红色液体在翻涌在澎湃,最后它们迫不及待的从我嘴里淌出,然后冷却,凝结!我很想把压在身下的胳膊抽出来,但我做不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吃力,片刻间疼痛的感觉也麻木了。我想,我就要死了!
这时,有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我看见依偎着的一对情侣,那男的我认识,常一起打篮球。他会救我,一定会!活着多好呀!也许当我下次醒来时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我还是健康的鲜活的!
那男人焦急的四处看了看,“妍妍,你看着他,我去叫车。”那长的不错的女生一把将他拉住,“快走吧,别管闲事!你没见他都快死了?”“闲事?”那男人嘀咕着,却是被那女生拖着,终于还是走了。
我无比的愤怒,我想挣扎起来去痛斥他们,却是喉间一甜,然后什么也看不见……
我站了起来,木然的看着自己尸体安静的躺着。好笑!我竟也成了鬼!一个除了活过来外无所不能的鬼!我的心情无比快意,我想,我的生日还是要有人陪的,那个叫妍妍的女生不难看,就是她了,我冷笑着,像风一样跟了上去……
刻骨 - 2009/10/10 19:24:00

  午夜的大街上,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街灯残破不堪,只有少数几只灯泡发着昏黄的灯光。张丰抬手擦着冷汗,一边快步走,一边不时回头。好象后面有人追上来似的。他越走越快,也不知怎么就走进了一条胡同。胡同又黑又深,一眼望不到头。他停下脚步,犹疑着要不要进去。
  “爸""""""爸""”,一阵悠悠忽忽的声音从胡同深处飘来,夹在夜风里,又凄凉,又悲哀。“小雄,是小雄吗?你在哪里?”张丰一听,正是自己爱子的声音。 “你别怕,爸爸马上过来救你""”张丰顾不上黑暗,摸索着朝声音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胡同尽头处有一团朦朦胧胧的光芒,光里好象有一个小孩子。“小雄,爸爸来了。”他加快脚步,很快来到光影前,只见小孩蹲在地上,低着头,两只小手正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东西,一边玩,一边还吃吃地低声笑着。
  “小雄,爸爸来了,跟我回去吧。”张丰说着,就去拉孩子的手。  “爸爸,我不要跟你回去,你会杀了我的。”灯光下,那孩子慢慢抬起头来,小脸上一片血污,还插满了碎玻璃!“爸爸,你不要杀我,小雄把这些玩具都送给你好不好?”孩子幽幽地说着,并把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拣起来,放在手上,送到张丰面前。张丰一看,那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上,赫然摊着两颗徜着血丝的眼球。  冷汗从张丰头上一股股流下来。他忽然跳起来,没命地往胡同出口处跑。“爸爸,不要丢下我呀""""""我好冷的,没人陪我玩,爸爸,不要走啊""""""”黑夜的风里,传来一阵阵揪心的哭声。  张丰吓得连头也不敢回,他只顾逃!我的小雄绝不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不是我的小雄!他心里狂喊着,很快就要奔到胡同口了。胡同外面是一片灿烂光明,还有很多人在那边大声说笑着。“我来了,我要逃出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忽然,一切消失了。外面的光,声音一下子全没了。周围立刻陷入深深的漆黑之中。张丰惶然失措,他前后左右看了看,只是一片黑寂。“爸爸,我在这里呀!咯咯,你没找到我,要受处罚哦。咯咯咯""”无边的黑暗里,涌起一个小孩子的笑声。笑声就像冰冷的潮水,四面八方向他拥过来。这时,一张血淋淋的小孩子面孔一下子眼睁睁地出现在他眼前!那双流血的眼睛凸瞪着他,“爸爸,受处罚吧.....。”   “啊!!”张丰一声惨叫,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丰,你又做噩梦了吗?”边上的妻子小芬被他惊醒了。张丰直喘着粗气,不能说话。“要不要喝点水?”小芬见他满头大汗,于是打开壁灯,下床去倒水。  这时,“嗒”一声,卧室的门开了。门口,立着一个小孩的影子。“谁?”张丰大叫一声,拼命朝床后头缩,一边还把头别过去。“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小雄,爸爸没害你”。“丰,你胡说什么呀,这是小伟呀。”小芬埋怨着,一边走到门口抱起那小孩。“小伟乖,别怕,**爸发神经了。咦,你这么晚还不睡觉呀。” 那小孩约莫三四岁,长得唇红齿白,很讨人欢喜。“妈妈,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好吓人。”小孩嘟起嘴说道。“乖,做梦就是做梦,是假的,宝宝别怕,有妈妈在。” 小芬哄着小孩。回头看到张丰脸朝里一动都不敢动,不觉有些好笑,于是走到床边笑着说:“小伟,看看爸爸。”说着,把小孩放到了张丰身边。  张丰依旧背对着小孩。那小孩见张丰不动,竟调皮地攀上他的后背去。张丰感到耳旁有股热气呵过来,浑身一哆嗦。转过头来瞄了一瞄。没想到那孩子的脸凑得非常近,一回头,两人正好鼻子对鼻子。而孩子的一双眼睛,竟极其恶毒地盯着他!一眨都不眨!  “啊,你快把他抱走啊,快抱走。”张丰用力一推小孩,马上用毯子盖起头。 “咯,咯,咯咯。”孩子被推倒在床上,非但不哭,反而还笑了起来。“丰,你今天怎么啦!”小芬看见他这种样子,也有些生气。“小伟,别睬**爸。来,妈妈抱你回房睡觉去。”说着,她抱起孩子走了出去。  房里又变得静悄悄的。张丰躺在被窝里,想起刚才那个眼神,越想越心惊胆战。他索性翻身坐起来,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地猛吸起来。等半支烟烧完,心神才慢慢安定下来。“小雄,你要来找爸爸报仇吗?”他自言自语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一个夏日的午后....。  “砰,砰”一阵砸东西的声音,并伴随着一个男人愤怒的吼声和一个小孩的哭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张丰赤红着眼睛,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毕露,手里的皮带呼呼生风。“爸爸,别打啦,别打小雄啊。”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被他打得哇哇大哭。原来这叫小雄的孩子,是张丰的前妻所生,自从两人离婚后,孩子便由他抚养。但是不久后,张丰和他所属公司老板的千金好上了。老板本来有意从中撮合,并想提升张丰为经理。可后来听说他还有个儿子,便冷下了这条心。这天,老板又任命了另外一个新的经理。因此张丰心里很不舒服。下班去接儿子时,老师又把他狠狠骂了一通,说他怎么管教的儿子,整个幼稚园最调皮的就是小雄了。又是说谎,又是欺负同学。所以一回到家,张丰再也忍不住了,抽出皮带狠揍小雄。  打了十来分钟,张丰打累了,从酒柜里倒了一杯烈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酒劲冲上脑门,让他好一阵晕眩。忽然,他发现小雄正偷偷爬起来,向着阳台处跑去。那里有扇门,可以在阳台外把门锁上。“**,你还想躲到阳台上去,你以为我打不到你了吗?”张丰几步赶上去,却不料脚下一个拌,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时,小雄已经把客厅通向阳台的门给锁上了。“好,我让你锁。”张丰低吼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邪劲,陡地跳起来,全身猛撞向那扇薄薄的玻璃门。
  “哗啦”一声巨响,张丰连人带着大量玻璃碎片撞到了阳台上。茫然中,他仿佛听见一声无比凄厉的尖叫声遥遥地从阳台下传上来。他一抬头,阳台上哪里还有小雄的影子,原来刚才他这一撞,竟然把门后的小雄撞出了阳台。等他疯也似地赶到楼下时,小雄早已经摔得血肉模糊,气绝多时了。那张胖胖的小脸上还插满了碎玻璃。“小雄,你怎么啦,你醒醒啊!”张丰猛摇着怀里的孩子,但已经晚了。
  后来,张丰得到他公司老板的帮助而逃过了法庭的制裁。对于小雄的死,他一阵内疚过后,也就长长舒了一口气。反而觉得轻松起来。他很快就和现在的妻子小芬结婚了。过后没多久,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小伟。可就在小伟出生的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让张丰从此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那天在医院里,小芬进了产室。张丰则焦急地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等。医院的长廊里静静的,由于是深夜,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惨白的日光灯闪烁着。产室里刚才还听得见小芬的叫声,而现在则是一片寂静。  张丰等着等着,不禁昏沉起来。刚想合上眼皮睡一会儿时,眼角忽然捕捉到一个影子,在走廊转角处一闪而过。“谁在那儿?”张丰被惊醒了,匆匆走到转角处张望,那里也是一条长而幽深的走廊,而且连日光灯也没开。“谁,刚才是谁?” 没有人回答,空荡荡的走廊深处,回荡出自己的声音。大概眼花了吧,张丰擦擦眼,转过头想返回刚才的走廊上去。一回头,就看到走廊里多了一个小孩!那小孩背对着他,正一步一跳的,轻飘飘地,朝着产室方向跃过去。  “喂,是谁?站住!”张丰一喊,那小孩子好象一惊,停住了身子。走廊里,孩子在前,张丰在后,中间了十几步路的样子。“咯咯..咯咯...咯咯”小孩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声音冰凉而飘渺,在这医院的夜里显得分外寒气逼人。张丰顿时觉得一股子寒意从尾椎处直冲后脖子。他听出是谁的声音了!  那孩子慢慢转过身子,惨白的灯光下,赫然是满脸的鲜血。“爸..爸,我..是.. 小..雄..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又..来..啦。”小孩举起一只手,缓缓地擦去脸上的血污....。  “不要,不要,小雄,你不要吓我啊!!”张丰惨叫着后退。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他的肩头,张丰触电似的跳起来。“先生,恭喜您。”张丰一惊之下醒了过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个护士,正拍着他的肩头冲他微笑着。嘘""""原来自己打了一个瞌睡。“先生,您夫人刚刚生了一个男孩,快去看看吧。”   男孩??张丰一愣,跟着护士走进了产室,明亮的无影灯下,一个满身血污的新生儿正被医生捧在手上。“丰,看看你的儿子”小芬幸福地说着。但张丰心里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借着亮光凑近那孩子,一看之下,他惊呆了!这婴儿长得简直就是小雄的翻版!刹那之间,他强烈地感觉到,小雄又回来了!  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张丰瞒着家人偷偷地找到一位法师。当时,法师算了一下小伟的生日以及小雄的忌日后,摇摇头说了一句“你走吧,该来的自要来,挡不住的。”“法师,你一定要救我。不然我就死定了!出多少供养我都肯啊!”法师看他怕得满头是汗,苦笑着叹了口气,转身捧出一盆仙人掌。仙人掌不大,但绿郁匆匆,鲜嫩欲滴。“居士,这样吧,我送你这盆花。你要好好保养它,只要它好,你家里就会平安无事的。”  张丰自从求得了这盆花后,极其精心地照料它。令他欣慰的是,自从花搬进来以后,家里一直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小伟一天天长大了,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见到张丰也是亲亲热热的。而且这孩子特别喜欢这盆仙人掌,时常去拨弄它。张丰一开始绝不让他碰,后来几年过去了,一直很太平。也就渐渐放下戒心,对小伟放任起来了。有时甚至还陪小伟一起玩赏这盆仙人掌,他早已经把医院那晚的事情淡忘了。  可是,在两个星期之前,灾难终于降临了!
  “丰,你回来了”小芬在厨房里。“恩,小伟呢?”张丰刚回家,边解领带边随意问着。“小伟在阳台上玩你的花呢。”“呵呵,他倒是很喜欢那盆花嘛。我去看看他。”可当张丰一上阳台,就看见小伟手里正拿着一把剪刀,一下一下剪着那盆仙人掌,仙人掌已经被剪烂,一片片残枝败叶散落在地上。“你干什么!”张丰好象瞬间掉进了地狱,浑身冰冷。听到后面有人来,孩子停下手中的工作,回过头来,冲着他诡异地笑了一笑:“爸爸,你的花已经被我剪坏了,咯..咯..咯..咯..。” 那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小雄了。张丰只觉得脑子里“轰”一下,当场晕了过去。  当他被送到医院苏醒后,马上冲出医院拦了一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当年那位法师。可当他到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因为生活很太平,所以他将近有一年多没来供养法师了。现在法师搬到哪里去他都不知道了。
  自从那盆仙人掌被剪坏后的两个星期以来,张丰觉得儿子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仿佛去掉了仙人掌的禁制后,原来附在小伟身上的小雄的阴魂已经苏醒了。他有好几个晚上,走过小伟房间门口时,总听到里面传来“爸"""爸”的叫声,好象是小雄在呼唤他。而等他打开门时又没了。从此,他不敢再单独和小伟一起待在家里。他开始每天早出晚归。由于他这种异样的举止使小芬很担心,几次劝他去看看医生,但总被他粗暴地拒绝了。  这几天来,他天天做噩梦,他觉得小雄好象就快要对他动手了。  “喀”一声,卧室的门又开了。张丰的思绪被惊醒。“小芬,孩子睡了吗?” 可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张丰按亮台灯,见卧室里就他一个人。但不知道怎么的,门开了。夜风吹进来,门一晃一晃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芬,你在吗?”他叫了几声,仍是一片寂静。张丰下床走到门边,朝外面的走廊里看了一看,走廊黑黑的,好象有一点亮光从客厅那里传过来。仔细听去,似乎还有一阵 “呜呜呜”的低泣声,又像似风声。  “芬,你在客厅吗?”张丰边问着,边循着哭声穿过走廊。他一跨进客厅,就看见一幅奇诡的情景:客厅的窗户大开着,月光照进来,一片银白色。小芬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一边哭;她正前方的桌子上,放了一幅黑白的遗像,但看不清楚是谁的。一个小孩正站在她旁边。这时,小孩回过头来,借着月光,张丰看清楚了,就是小雄!  月光下的小雄,满面血污,脸上还插满了碎玻璃。见到张丰,那张血脸上堆满了微笑:“爸爸,你看看这是谁呀?”说着,小雄从身后拽出一样血淋淋的事物来, “砰”重重地扔在地上,张丰一看之下魂飞魄散!那躺在地上的竟是小伟!  “咯...咯...咯..咯..”小雄的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慢慢地朝着跪在地上的小芬头顶刺下去。而小芬恍如未觉,依然在磕头。“小雄,爸爸和你一起死吧!”张丰见小芬危在旦夕,小伟又生死不知,精神顿时崩溃,大声哭号着把头一低,猛地用身体撞向狞笑的小雄。“轰”一声震天巨响,他也不知道撞在什么地方,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过来时,恍恍惚惚地只看见妻子小芬正在发疯似地对他又打又咬,好象还有很多人努力把她拉开。奇怪的是他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睡在一幅担架上。他看看周围的人,有警察,有邻居,好象他老板也来了。他们的嘴巴不停地开合,可又听不见在说些什么。回首看去,自家的窗户被撞出了一个大大的人形破洞,谁撞坏了我家的窗?他有点纳闷。  “爸爸,我和小伟一起走啦,有他陪我玩,我不寂寞了。爸爸,再见啦""""”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虚无飘渺的声音。张丰从人群的缝隙里望出去,只见无人的街口处,有两个小孩子,正手牵着手,一步一跳的,轻飘飘地消失于大街拐角处。刹那间,他感到自己好象失去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心头一阵难受。  数日后,经医生检查,由于张丰长期患有精神妄想症,终于在某日深夜发作,亲手把儿子张伟推出窗外,导致其死亡。法院判其无罪。但必须送到精神病院作终身治疗.....。
刻骨 - 2009/10/10 19:25:00

25、小人
  张古觉得很多的脸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一张一张地过滤这些可疑的脸。突然,他的大脑锁定了一个人——冯鲸。
  他是变电所的职工。他是张古多年的朋友。他是和张古一同藏在掩体里的战友……

  张古打了个冷战。
  他像发高烧出现幻觉一样,脑海里出现关于冯鲸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问自张古三减一等于几这个咒语般问题的就是他。当时,他的表情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从那以后,张古再没看见过一次他有那样的表情。
  而男婴出现的那个停电的夜晚,偏偏是他值班。张古记得,那个夜晚所有人给变电所打电话都打不进去。
  假如神秘的男婴是冯鲸一手制造的,那么,那个永远的婴儿就更是他编造的了。张古从没有在网上亲眼见到过什么永远的婴儿,都是冯鲸说的。
  他时不时就要向张古传递一个古怪的信息,他传递得很自然,一点都不突兀,他好像在为张古慢慢地翻开一张张的书页,从表面看,那书的内容没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泄露出可怕的一点一滴……
  他说:永远的婴儿不让他对任何人透露他和他之间的交往。
  他说:永远的婴儿说他不哭是因为他的四周是沙漠。
  他说:他有前世,张古有前世,只有那个男婴没有前世。
  他说:张古的前世死于一个比他弱小的人之手。
  他突然问张古: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现在,他要把张古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是男婴的同伙?那么,他是人是鬼?
  张古开始慢慢回忆他和冯鲸最早的相识,以及他和他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冯鲸是外地人。他好像毕业于一个什么专科学校,被分配到绝伦帝小镇变电所工作。张古并不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三年前,张古刚刚买了一把俄罗斯木吉他,但是不会弹。他听说变电所的冯鲸弹得特别好,就去他的单位求教。
  冯鲸很热情,跟他聊了好长时间,又给了他一些初级教材。
  张古发现冯鲸的吉他形状与众不同,好像是按照一个奇怪的想象自制的。它的音箱不是葫芦形,而是三角形。共鸣孔也不是圆的,而是方的……
  从此,他俩就认识了。
  一天傍晚,冯鲸对张古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想起来,那故事似乎跟最近发生的恐怖事件有丝丝缕缕的关联。那故事是由一首吉他曲引出来的,那首吉他曲叫《陌生人之约》。
  下面,就是冯鲸对张古讲的故事。这个故事像冯鲸的吉他一样,也有点奇形怪状。
  在一个很远的小城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父母早早死去了。她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一直到了30岁,还没有找到称心的男朋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很孤单。
  她是个不善言谈的女人,她越来越封闭,不愿和任何人交往、交流、交谈。
  她的职业是售货员,在商场卖男士用品。
  这一天,她看着商品展示台里的男士钱包,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帝。那天,她斟酌了半宿,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
  我是卖给你钱包的人。
  我不知你是谁,但是,我想和你共同完成一个人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的男人,我愿意嫁给你;如果你还小,我就认你做弟弟;如果你已经结婚,我就认你做哥哥;如果你是一个老人,我就认你做爸爸……
  我没有一个至亲的人。我想在你身上找到亲情或者爱情。
  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我的传呼号是*******。等你。
  次日,她到库房中,小心地打开一只男士钱包,把纸条放进去,然后,她把钱包弄乱,以致她自己都记不清哪只钱包里有纸条了。
  从此,每当有人来买钱包,她都会仔仔细细打量他。每卖出一只钱包,她的心都要跳一阵。她害怕她的纸条落到一个流氓手中。
  她当然最希望从这个游戏中得到美好的爱情。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她的理想太高了。她从少女时代就开始在心中塑造她的白马王子——他很高大,很成熟。尽管他不一定很富贵。
  这一批钱包很快卖光了,没有人进入她的生活,她有些失望和委屈。
  半年过去了,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这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传呼。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回了电话。
  是个男人。他说:“我就是你游戏中的另一个人。可以见见面吗?”
  她十分紧张,问:“你在哪里?”
  那个男人说:“我就在你的门口。”
  她想了想说:“对不起,太晚了……”
  他并不坚持:“那好吧,明天我再约你。”
  “哎……”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机。
  这天晚上,她的心浮躁起来,像漂在河水上的一片叶子。
  第二天,她和他见面了。他们相约在街心公园。
  他很高大,很成熟,竟然跟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不差分毫。这让她很激动。可是,她觉得买钱包的顾客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说谎:“以前我从来没到过这个小城,我也从没有买过什么钱包。”
  她吃了一惊。
  他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机车司机。我住在很远的一个小镇里。”
  她问:“那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纸条的?”
  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开车经过这里,偶然买了你的钱包。他的孩子都几岁了,于是,他把这纸条给了我。我跟你一样是一个孤儿,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那个朋友觉得你和我很合适,就牵了这个线。”
  她觉得这就是命吧。
  他说:“你跟我走吧。我那里的天更蓝一些。”
  这句话让她很感动。
  后来,她果然跟他走了。她辞了工作,跟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到了他生活的那个小镇……
  结婚的那天夜里,他高大的身体突然蜷缩成一团,钻进她的怀抱,轻轻地说:“我要做你的儿子。”
  当时她被吓了一跳。
  后来,她越来越发现他不对头。
  有一次,她偶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几本影集,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婴儿时代的光腚照片。竟然没有一张成人照。
  她又被吓了一跳。
  ……日久天长,她终于看清了他。
  他的外表很高大,很成熟,那是假象,其实正好相反。他的内心好像一直没有发育,一直停留在婴儿时代。
  她在跟一个婴儿过日子。
  她觉得,她的爱情理想被玩弄了。她觉得,她被“天更蓝一些”给害了。
  他脆弱到了极点。结婚一周年的那一天,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他竟然自杀了。那小小的摩擦不是夫妻之间的摩擦,而是母子之间的摩擦。
  这个女人从此一个人在小镇生活下来,没有再嫁。
  后来,冯鲸告诉张古——那传说中的女人其实就是连类。
  冯鲸说:连类的命中有一个小人在克她。
  冯鲸说:那个和她相好的卡车司机就是当年买走她那只神圣的钱包的人。
  张古不明白,冯鲸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古怀疑冯鲸是那个算术题的传播者,灾难的扩散者。
  那个算术题毫无疑问是一句符咒。谁被问到,谁就会遭遇不幸。除非你再去传播一百个人……
  一成百,百成万……
  灾难像瘟疫一般蔓延。
26、连环杀
这一天,张古没有上班去。
  他背着所有的人给男婴的电子信箱发去了一封邮件。那是一封耻辱的邮件,宣告正义的失败——他哀求男婴放过他。
  他说: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再也不敢监视你了……

  他觉得,求饶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了。写这封邮件的时候,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担心那个男婴接收不方便,悄悄把卞太太家的电脑又送回去了。然后,他坐在电脑前眼巴巴地等待男婴回音。
  男婴无声无息。
  他绝望了,又给冯鲸发去了一封邮件。他向冯鲸举起白旗。
  他说:我真的算不出你那个三减一等于几的问题,你饶了我吧。我帮你把这个问题传播一百个人,一万个人,你解除我的符咒吧!……
  冯鲸也无声无息。
  这一天过得很慢很慢。
  这一天,无望的张古想了很多古怪的问题。他觉得有些事自己永远弄不清楚,人类永远弄不清楚,比如:我们最初从哪里来?最终到哪里去?
  空中漂浮一粒灰尘,灰尘上有无数的菌。菌永远弄不清灰尘之外还有个房屋,房屋里有人,有面包,有电脑,有字典,有爱情。菌永远弄不清房屋之外有地球,有海,有森林。菌永远弄不清地球之外是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太空……
  假设地球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粒灰尘,人类是附在灰尘上的菌,一瞬间就是人类的亿万斯年,那么,人类永远弄不懂,在人类科技永远无法抵达的茫茫宇宙的终极之处,是不是一个房子,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存在,房子之下是不是有一个更巨大的物体承载它,而那个物体之外是不是无穷大的空间。假如把那个更巨大的物体再缩小成一粒灰尘,再之外……
  张古又想到生命的偶然性:
  自己。
  上面是父母。
  再上面,是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父母。
  再再上面,是父亲的父亲的父母和父亲的母亲的父母,是母亲的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母亲的父母……
  一直排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扇形。
  从古至今,岁月悠远,假如那浩繁的祖先中,有一个人死于战乱,死于瘟疫,死于饥饿,假如有一桩婚配发生变故……就没有自己了。
  生命多奇妙啊。
  一个男孩被车撞死了。
  假如,他出门之前爸爸没有叫住他,嘱托他买点水果回来,他就不会死。
  假如他爸爸不是有一个老同学要来,他爸爸就不会让他买水果。
  假如他爸爸多年前没有考上大学,就不会认识那个同学。假如那个同学不是和老婆吵了架,就不会坐火车到这里来。假如他没有丢钱,他老婆就不会跟他吵架。假如他不去看电影,就不会丢钱。假如他不是心情很糟糕,就不会去看电影。
  假如他生活在外地的母亲提前5分钟赶到,他就会打消看电影的念头。假如车不出故障,他母亲就不会晚那5分钟。假如那司机前一天不是打了一夜麻将,就不会不检修车况,导致第二天抛锚。假如不是邻居来找他,他就不会去打麻将。假如那邻居不是老婆回娘家了,就不会来找他。假如那邻居的老婆不是因为亲弟弟病了,也不会回娘家。假如那邻居老婆的亲弟弟不被雨淋,就不会感冒。假如他不去放风筝,就不会被雨淋。假如那个撞死男孩的司机不送给他那只风筝,他就不会有风筝……
  无数个假如。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声音,一个情绪,都可能会改变其中一个假如。假如有一个假如不成立,男孩就不会死。可是,所有的假如一环套一环,一直到男孩死,中间没有一个环节出现变故。
  向前看,每个人都有无数个未来和无数个结局。
  回头看,每个人的一生都只能有一条痕迹,决不可以改变。
  这就是命运。
  ……尽管这一天过得很慢很慢,后来,天还是黑了。
  张古不再想那些想不明白的事,他开始想男婴。
  在张古的心里,男婴正缩着脖子,蹲在黑暗中的树枝上,一双阴冷的眼睛看着自己。到处是班驳的积雪,冷冷清清。他是异类,他没有心肝,没有肠胃,没有大脑,没有神经,张古怎么样都无法打动他。
  那条狗再不叫了,它尽力了,人世间一片寂静。
  张古木木地坐在电脑前,两眼闪着花花绿绿的光。网上的新闻花花绿绿。
  他看到了哪个演员隐退,哪个歌星复出。他看到了谁跟谁打官司。他看到了香水广告。他甚至还在新浪网上看到了有关周德东创办恐怖读物的消息……
  人间每天都发生很多很多事。
  人间真美好。
  可是,那把饮毛茹血的杀猪刀穿过这些花花绿绿的事件,径直朝他逼来。
  张古操作电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知道他点击了哪里,电脑屏幕一下黑了。接着,那个久违的男婴在电脑屏幕上一点点显现出来。
  男婴仍然像念经一样平平地说:“不是三减一等于几,是三减三等于几,你们把提问都弄错了……”
  ——张古听得出,这根本不是电脑里的声音,而是现实空间里的声音!
  天,电脑屏幕上的男婴旁边又闪出一个男婴来,这个男婴是真的!
  他一直躲在电脑的后面!
  张古连跑都不会了。
  男婴像眼科医生一样认认真真地看着张古的左瞳孔。
  前面说“魂飞魄散”都是形容词,现在张古真正是“魂飞魄散”了。他傻傻地看着他。
  男婴慢慢举起那把杀猪刀。
  他的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发。
  那把杀猪刀突然插进了张古左眼中……
  张古死了。
  黄昏时分,冯鲸才看见张古寄给他的那封电子邮件。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开电脑。他的好朋友——那个和连类相好的卡车司机来了。他一直在跟他喝酒。
  冯鲸看了那封电子邮件之后,立即给铁柱打了电话。他说:“张古写的这封信很奇怪,他可能出事了。”
  铁柱马上赶到张古家。果然。
  铁柱看到张古身旁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下一个是你。
  铁柱打了个冷战。
  突然,他听见身后有动静,他一边下意识地去摸枪,一边猛地转过身去——是冯鲸。
  在暮色中,冯鲸的脸很暗。他倚在门框上,凝视着张古的尸体,神情空洞。
  铁柱四处搜查男婴。这是他的天职。
  好像警察和这个可怕的东西不在一个层面上,铁柱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年轻的张古死了,小镇上的人更加惊慌失措。他们顾不上惋惜,顾不上悼念,惶惶然如天塌地陷之前的蚂蚁。
  这一天,那个逢人就强调他是唯物主义者的鞋匠,一边坐在凳子上给两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修鞋,一边对他们自问自答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问:张古同志为什么会死呢?
  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另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去了,因此他忽略了现实世界中的防范。否则,一个不到一米高的男婴根本不可能杀得了快两米高的张古。
  问: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悲剧呢?
  答:因为我们平时缺乏正确的教育。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怕的……
  鞋匠的自问自答还没有完毕,一个很小的孩子突然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尖声叫道:“谁说的!”
  鞋匠吓得“妈呀”一声,当场休克过去。
  ——那不过是修鞋的两个孩子的另一个顽皮的同伴而已。
  那晚上,铁柱在他那清贫的家里被害了。煤气中毒。
  他脸色铁青,死相十分难看。没想到,“下一个”是他。
  他的尸体旁也放着一张便条,内容依旧:下一个是你。
27、独一无二的坟(完)

  大家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冯鲸继承了张古的遗志。
  他坐在雪白的大地上,蔚蓝的天空下,开始冷静地思索。他的判断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叉是一个奇特的侏儒。他跟连类的丈夫正好相反。

  他的身体、外貌永远停留在婴儿时期的状态。
  他的大脑正常发育着,成长着。
  他洞晓人情世故,但是他的眼睛永远像婴儿一样纯净。
  他懂得男欢女爱,他有成熟的欲望,但是他的**永远像婴儿一样弱小。
  他嫉妒雄壮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他沉迷母性;他仇恨幸福的孩子,仇恨跟他争夺爱的真正的孩子。
  他不想向世人吐露真相,他害怕承担责任。
  他怕被人看成是怪物,当猴耍。他怕遭到这个世界的歧视和利用。
  他躲在婴儿的世界里,享受这个世界的母爱。
  由于外表和内心日久天长的冲突,他极度变态。他小肚鸡肠,他阴险毒辣,他嗜杀成性,他恐怖非常。
  他被母亲揭穿秘密后,骗来另一个孪生兄弟,把他害死做替罪羊……
  全镇人都在傻傻地等待着大难降临自己。
  冯鲸把大家集合起来。
  他站在高处,举着扩音器发言。寒风浩浩荡荡,把他的声音传出很远。他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反击。
  有些人不敢干,害怕遭到张古的下场。多数人响应,他们想:这样一个一个一个地死下去,终于要轮到自己。
  最后,冯鲸指挥一部分人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把小镇包围起来。派另一些人各家各户地搜查,挖地三尺。
  竟然没有男婴的影子。
  天渐渐黑下来。所有参加行动的人都害怕了,他们一下变得六神无主,一致看冯鲸。
  冯鲸也有点惶恐,那男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在撒谎?是不是张古死之前真的疯了?
  这时候,他猛然想起了小镇西郊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它太远,只有它在包围圈之外。
  他就一个人去了。
  他迈进了那个房门,大吃一惊:昏暗的屋子里,到处都是人的头发。那个老太太宁静地躺在炕上。那把杀猪刀丢在她身旁,红红的。“下一个”竟是她!
  她的肚子被人剖开,又缝上了。那肚子很大,像怀孕了一样。肚子上的血都凝结了,触目惊心。
  男婴穿过的那条开裆裤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一旁。
  老太太的肚子里无疑是他。
  最后,他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最后,他赤裸裸地钻进了母腹。
  那里最安全。
  那里是他最后的坟墓。
  老太太的身边还有一张便条,上面写着:下一个是你。
  墙上挂着日历:10月10号。
  冯鲸陡然想起了张古的那个密码——1010。
  冯鲸陡然想起张古对他说过,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曾经告诉他:10月10号是那个男婴的生日。
  写在后面的话
  先后一共出现了三具尸体,好像应该是三减三等于几的问题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是三减一等于几的问题。
  其实,把这个算术题算出来,就戳破了我这个故事的一切神秘。
  勇敢的人啊,现在请你算一算,三减一到底等于几?请把答案寄到我的电子信箱:qqs773@263.net。
  可是,你应该记得,在停电的那个夜里,张古去变电所的时候,冯鲸曾经问他:三减一等于几?于是,张古在回去的路上就遇见了那个男婴……

(全文结束)
刻骨 - 2009/10/10 19:26:00

22、又来一个?
  张古就是张古,他的鸭舌帽、墨镜、烟斗、文明棍可不是摆设。
  尽管他很害怕,很颓废,但是他没有崩溃,也没有放弃,他痛苦地分析着思考着推理着,他挣扎着依然要解开悬疑。
  现在,他决定再去找那个卖艺的男婴。

  他还是要弄清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从某种角度看,这是一个最玄奥的人类永远弄不懂的问题。
  张古请了假,又跑到太平镇去了。
  在车上,他像哑巴一样,一言不发,眼睛贼溜溜地观察着四周的每一个人。他旁边是一个女人,她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一直在哭。
  他到了太平镇,轻车熟路地住进了上一次住过的那家旅店。
  他向老板打听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卖艺人,老板说:“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张古:“再没回来?”
  老板:“没有。”
  张古傻了。三减一等于几,永远不会有答案了。他不甘心,又问:“有没有关于他们的音信?”
  那老板想了想说:“有一个走南闯北的米贩子,经常在我这里住,他倒是说过,他在一个挺远的地方见过一个人,脸上有刀疤,和那个卖艺人长得特别像。不过,他是卖老鼠药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婴儿。”
  张古心中更疑惑了,他接着问:“你好好想一想,那个米贩子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老板挠着脑袋想半天,说:“是……方正县。”
  那晚上,张古好像又听见了那条狗叫,叫得十分惊惶,十分急迫。可是,这世上的人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方正县离太平镇更远。可是,第二天,张古毫不犹豫就买了一张车票,向方正县进发了。
  经过长途颠簸,他终于到达了那个陌生的县城。
  下了车,他顾不上劳累,到处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
  有人告诉他,第三百货商店门口有个卖老鼠药的,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刀疤。
  张古决定去看看。
  他远远地看见第三百货商店的招牌之后,脚步慢下来,心开始怦怦狂跳。
  他果然看见了那个卖老鼠药的人。
  是他!是他!——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张古也能认出他的长相。
  张古敏捷地躲到一个墙角后,一边观察他一边思谋下一步该怎么办。最后,他挺了挺脊梁,径直走过去了。
  那个人好像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他平静地看着张古走近。
  张古发现他脸上真的没有刀疤,而且,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凶恶,很和善,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古蹲在他的面前,问:“那个男婴呢?”
  卖老鼠药的人似乎很莫名其妙:“什么男婴?”
  张古想了想,说:“就是那个会唱戏的男婴。我知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卖老鼠药的人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买老鼠药吗?”
  张古:“你别装糊涂。他去哪里了?”
  卖老鼠药的人肯定地说:“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张古的口气比他更肯定:“我不会认错。”
  卖老鼠药的人有点恼了:“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小孩丢了,就去登寻人启事,你问我干什么!”
  张古盯着他的脸,判断他到底是真是假。终于,他淡淡地说:“咱俩心里都明白。”
  卖老鼠药的人把头转向别处,说:“你神经有毛病!”
  张古想了想,站起来说:“好吧,就算我认错人了。”他离开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之后,心情有点沮丧。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大街上彳亍。一张张陌生的脸从他的眼前飘过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又回去找那个卖老鼠药的人了。
  他慢悠悠地来到他的跟前,执着地说:“最后,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那人紧紧盯着张古。
  张古伸出一个手指,强调:“只问一件——”
  “你说吧。”
  “你能不能告诉我,最初他是怎么出现的?”
  卖老鼠药的人左右看看,附近没有人,他突然凶相毕露,低低地说:“那天晚上停电了!”
  次日,张古返回了绝伦帝小镇。
  他下车之后,径直去了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的房子。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如血。一只乌鸦在干枯的树上叫,这是天地间惟一的声音。
  老太太还坐在炕上想着她的心事。张古的到来,她毫不惊诧,似乎早在她预料之中。
  张古进了屋,开门见山地说:“我怀疑,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没说话。
  张古又说:“另一个来了。”
  老太太咳嗽了一声,终于开口了:“走的那个是人是鬼?来的这个是人是
  鬼?”
  张古说:“我怎么知道呢。你有三个孩子,如果都死了,那就清楚了。如果都活着,那也清楚了。偏偏死一个,你又不清楚死的是哪个。现在,我怎么能弄清楚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呢?”
  老太太:“我早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所以我一直没离开这个小镇。前一段时间,我去找过太平镇的那个——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一个——我听说他消失了,就回到这里来等着了,我知道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老太太说这些话的时候毫无表情。
  男婴又出现了,但不知道是哪一个。他就藏在小镇里,但不知道在谁家……
  一传十,十传百,坏消息立即蔓延开来,大家又陷入极度的恐慌。
  白天,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到一起,谈论这个可怕的男婴,希望找到找到他的办法,以及怎样对付他。天黑后,各回各家。在睡觉之前,每一家都要拿着最尖利的器具在自家屋子里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巴掌大的地方,他能藏到哪里呢?
  床下,房顶上,抽屉里,衣柜里,井里,墨水瓶里,菜窖里,周德东的盒带里,电脑里,电话里,天花板里,订奶箱里,风衣口袋里,书页里……都翻遍了,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也许,他一直躲在某个正常人无法涉足的暗处,目睹大家怎样搜寻他……
  天一黑,那条怪怪的狗就来到张古家的门外,“汪汪汪”地狂叫,一直叫到天亮。
  张古本来就草木皆兵,那狗叫更是严重地影响了他的睡眠。他曾经向很多人打听那到底是谁家的狗,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那通宵达旦的狗叫声



23、索命的电子邮件
  一天,镇长听说了这件事(就是那个忽而痛苦,忽而幸福,忽而龇牙咧嘴,忽而怒目横眉的镇长)。
  他是一镇之长啊,他是绝伦帝居民的父母官啊,他是大家的主心骨啊,所以,他表现得若无其事,稳如泰山。

  他找张古谈话了。人说人话,鸟说鸟语,镇长打官腔。他说:“张古啊,最近你的脸色很难看,要注意休息啊。”
  他说:“张古啊,最近整个镇子人心惶惶,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啊。你作为一名镇!#$的工作人员,要带好头。一切事情在没有弄清楚之前都不要妄下结论,更不要搞迷信啊。”
  他说:“张古啊,最近我要到县里去一趟,给咱们镇要拨款,估计近期回不来,有什么事你要及时跟派出所联系啊。”
  镇长工作起来决不拖泥带水,他当天就走了。
  张古听冯鲸说,他看见镇长和他老婆、孩子一起坐车走了。他们带了好几个大包,好像把半个家都搬了。
  群龙无首了。
  张古有点难过,但是,他没有把这个可疑的消息扩散,他怕大乱。
  李麻来到了张古家。他站在门口,沉重地说:“张古,我告诉你一件事,可能是个不好的消息。”
  张古说:“我现在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你说吧。”
  李麻犹豫一下,说:“我丢了一件东西。”
  张古一下就想到了是什么,他眯着眼睛问:“是……杀猪刀?”
  李麻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不能肯定是谁偷走了。”
  张古的神情有点呆滞:“不会错,就是他。”
  李麻低下头,说:“兄弟,你自己保重啊。”
  张古:“我知道。”
  李麻:“睡觉的时候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古:“我两只眼睛都睁着。我根本睡不着。”
  李麻转身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身说:“假如……他来了,你就喊,我们大家一起和他拼了。”
  张古的心里一热,说:“谢谢。。”
  那男婴却一直没有露头。
  日子一天天地翻过去,像挂历一样雷同,没什么异常。只是,张古发觉夜里的那条狗叫得越来越急躁。
  这一天,张古突然打开电脑。
  一封新电子邮件跳进他的眼帘——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手哆嗦起来,用鼠标点击了几次才把它打开——
  现在,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三个中的哪一个,我不让你知道,因为,如果你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一定还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死。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找到密码,才能进入答案。
  ——请你进入第一个链接,然后进入第二个链接,再然后进入第三个链接。这时,你会看见一个白色广告——那是一则专治婴儿夜哭症的药物广告,点击它,进入下一个页面,如果你看到最下端出现一行甲骨文字,那么恭喜你,那文字中的第一组数字就是密码。
  张古的心怦怦跳,他按他说的做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古终于找到了那个密码——1010。
  每个人出生经过的都是相同的通道,但是,死的方式却千差万别。每个人都很想知道自己将怎么死,可是,除了死囚犯,绝症患者,还有自杀的人,很少有人能知道答案。
  张古是幸运的,他得到了密码,并通过那密码得到了这样三个字:
  杀猪刀。
  张古的心里时刻想着那把杀猪刀。
  它饮毛茹血,背负着无数命债,但是它把血迹舔舐得一干二净。它亮闪闪,凉飕飕,白净净,看起来还有点像个谦谦君子。
  李麻说,有几百头大大小小的猪死在这把杀猪刀上。包括张古家半年前养的那头花猪。
  而现在张古要死于这把刀,死于这把杀过他家那头花猪的刀。
  这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张古躺在床上,没有听见那条狗的叫声,感到很纳闷。他猛地坐起身,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
  又一封新电子邮件。
  永远的婴儿!
  张古双手颤抖着刚要打开它,这时候,突然电脑自动关闭了,屏幕黑了。
  张古正愣着,突然漆黑的屏幕上一点点显现出男婴的脑袋!
  张古魂都吓飞了。
  男婴像念经一样声调平平地说:“不是三减一等于几,是三减三等于几。你们把提问都弄错了。来,你过来,我告诉你答案……”
  梦中的情景终于出现了!而这次不是梦!
  张古“妈呀”叫了一声,跳起来就跑,掀倒了椅子,踢翻了暖瓶。他冲到院子里大喊:“来人!——来人哪!——”
  邻居们很快跑来了。
  没有人问张古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谁来了。他们纷纷抄起武器。
  李麻的那把引以为豪的杀猪刀永远不见了,五大三粗的他拿起了一把锥子——这多像女人的自卫武器啊!太太一直用它纳鞋底,它总是跟布料打交道,没有任何血战的经验。
  李太太举着个铁脸盆。那与其说是一个进攻的武器,还不如说是一个抵挡的盾牌。
  慕容太太捡起一块没有棱角的砖头。
  卞太太走在最后边,拿的是一根树枝。她像端步枪那样端着那根轻飘飘的树枝。
  一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畏畏缩缩地走进了张古的房子。
  那电脑正常地开着。一把椅子,一只暖瓶,它们像抽风的人一样躺在地上。除此,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李麻问张古:“怎么了?”
  张古傻笑起来。



24、现实生活也有病毒了?
  第二天,冯鲸来了。
  他听了张古的讲述后,说:“那是电脑病毒。”
  张古说:“我刚刚看过《青年时讯》的报道,一个人自称徐海懿,台湾人,他制作了一种叫“厉鬼惨叫”的病毒,正是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传播的,如今这种可怕的病毒已经蔓
延到了大陆——现在我忽然想,那个徐海懿海会不会就是这个男婴?”
  冯鲸:“不可能。”
  张古:“老实说,我一直认为这个男婴是鬼魂,如果他会编电脑病毒程序,就说明他不是鬼魂。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自外星?……”
  冯鲸:“更离奇了。”
  张古想了想,突然说:“我还觉得,这个男婴本身就是病毒,是我们现实生活里中的一种病毒。”
  冯鲸:“你这是在写超现实小说。”
  张古继续说:“他出现后,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整个的生活都出了问题?都变了形状?”
  冯鲸不点头,也不摇头。
  张古:“有一个人家,生了三个怪孩子,最后死了一个,偏巧那母亲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这病毒于是以一个男婴的形式浸入绝伦帝,害死迢迢,害伤李麻,害疯连类——现在,他又开始编制电脑病毒。”
  冯鲸:“照你的意思,弄不好他还会制造**病毒……”
  张古又说:“还有一个可能——那三胞胎并不是真的,那个老太太也是病毒,是扮演男婴母亲的病毒。”
  冯鲸使劲地晃脑袋:“越来越没谱了。”
  张古:“不管男婴是什么,电脑上那种病毒总是他搞的。我们能不能查到他在哪里?”
  冯鲸:“我怀疑他在很远的地方操纵。”
  张古:“直觉告诉我,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冯鲸离开之前,看着张古的左瞳孔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得对你说实话。你今天晚上给我的感觉是神经兮兮,不着边际,哪天我得送你到医院去看一看。”
  张古:“你说我精神失常了?”
  冯鲸:“我只是提醒你。”
  张古坚定地认为,那个男婴就潜伏在镇子里。
  可是,他用的是谁家的电脑呢?
  张古走出门,去找卞太太核实。他来到她的家,发现门锁着。他退出来,四下看看,见卞太太正迈进慕容太太家的院子,他急忙喊:“嫂子!”
  卞太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站在那里。
  张古跑过去,急急地问:“你周二和周四还在不在家?”
  卞太太说:“我现在每天都不在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敢一个人住吗?我一直睡在慕容太太家。”
  张古心一沉:男婴用的还是卞太太家的电脑!男婴跟自己就隔一堵墙!
  张古:“嫂子,你赶快把电脑搬走,搬到慕容太太家去。”
  卞太太:“为什么?”
  张古:“那男婴一直在用你的电脑散发恐怖消息!”
  卞太太朝她的家看了看,脸色都变了:“我,我不敢,万一他跟到慕容太太家……”
  张古:“那好吧,先移到我家去,这总可以了吧?”
  卞太太:“给你钥匙,你搬到哪里都行。”
  张古把卞太太的电脑搬到了自己家。奇怪的是,新电子邮件并没有消失,仍然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一封接一封地发过来。
  只是,每封信都是空的。
  他不再对张古做任何提示了。
  他在张古的视野里消隐了,这决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张古更不知道他在什么方位了,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张古觉得自己没了视觉,没了听觉,没了肤觉。他成了一段木头,静静等候宰割。
  那条狗又来了,它朝着屋里狂吠,叫得那样惊惶,那样不安。
  张古觉得那条狗是来向他报信的。
  过了一会儿,那条狗伸出爪子,一下下抓挠门板,那声音很急迫,很刺耳,“咔哧——咔哧——”
  屋子里空荡荡,黑糊糊,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张古从狗的叫声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周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缩在被窝里,纹丝不敢动。他没有脱衣服,他的全身都湿透了,那是冷汗。
  不全是汗。这个夜里,张古**床了。
  突然,他的手在黑暗中摸到被窝里有一个软乎乎的肉东西,好像是个婴儿!他不知道他摸到的是什么部位,肩膀?大腿?心肝?他猛地坐起来,打开灯,什么都没有……
  他要崩溃了。
刻骨 - 2009/10/10 19:27:00

16、鼠怕猫?猫怕鼠?
  这一天,慕容太太领着叉到邮电所给老公寄挂号信。
  邮电所的营业室里,人不少,大家排着队。慕容太太领着叉排在最后面。
  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朝着邮电所的方向走过来。她推着垃圾车,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喊:“收破烂喽!——”

  她离邮电所大约还有50米远。
  如果这时候慕容太太走出来,那个男婴和那个老太太就不会碰上面。因为,慕容太太和那个男婴出了邮电所要向另一个方向走。
  可是,慕容太太的信还没有寄走,她的前面还有四个人。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个种地的农民,他什么都不知道,邮电所的人一直在给他讲解,如何写地址和邮政编码,很费劲。
  慕容太太一边和叉玩一边等。她跟他玩的是猜指头的动物: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五指,只露指尖,猜哪个是中指……
  那个老太太走过50米所用的时间,应该比四个人办理邮寄挂号信所用的时间短一些。
  但是有一个鞋匠走过来。这个鞋匠有点神经兮兮,他逢人就强调他的一个唯物主义者。不过,他修鞋的技术很不错。他走近那个老太太,对她说:“你如果收到那种不太旧的鞋,千万卖给我,我修修补补还能穿。”
  老太太说:“大都不成双。”
  鞋匠说:“扔掉这一只肯定就会扔掉那一只。我是一个节俭的人……”
  一般说,这个鞋匠罗嗦起来,那时间不会少于十个人寄挂号信。
  可是,到了慕容太太寄信的时候,偏偏出了点小问题:她的信封不是标准信封,不能邮寄。她只好在邮电所现买了一个信封,把封了口的信撕开,装进新买的信封里,再重新写邮政编码和地址。
  鞋匠终于走开了。那个老太太一步步朝邮电所方向走过来。
  慕容太太的信成功寄出了,她领着叉走出来。
  在绝伦帝小镇邮电所门口,那个老太太和那个男婴终于撞见了。
  这是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没有南飞雁。太阳很好,有几分慵懒。小镇的街上没几个人,很太平,很安静。
  老太太看见那个男婴之后就呆住了,她的双眼充满惶恐。
  那个男婴看到了老太太,也大吃一惊,好像十分害怕。
  慕容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牵了牵那个男婴的手:“你怎么不走了?跟妈妈回家。”
  那个男婴低下头,立即跟慕容太太走了,没有回一次头。
  那个老太太也推起她的垃圾车,急匆匆地溜掉了。



17、另一个叉
  张古的情绪极其低落。
  他上班时沉默寡言,下了班就蒙头大睡。他开始怀疑,自己经历的是不是幻觉?自己的多疑是不是病症?
  这天他加班,很晚才回家。

  在路上,他看见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推着垃圾车走过来。路灯昏黄,她的脸色昏黄。
  张古害怕极了。
  他清楚,自己斗败了。现在,他像泄气的皮球。他怕那个男婴,怕这个古怪的老太太,他觉得他永远都不可能弄清他和她之间那深邃的关系了。他已经自暴自弃,只想像动物那样,圆团团地活着,一点不锋利,好歹落个长寿。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永远不和这两个不吉祥的人相遇。
  无数经验告诉我们,你越不想遇到谁,保准就会遇到谁。这不,老太太在黑暗中走过来了。
  张古想掉头就跑。又一想,跑出一段路,一抬头准会看见她迎面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那会吓死他。
  他就没有跑,他不情愿地迎着老太太走过去。
  老太太一如既往地走过来,她的步履很慢,关节像生锈了一样。
  终于,她和张古走到一起了。张古胆怯地低下头去。
  她并没有停下来,她推着垃圾车一直朝前走,看都不看张古,眼睛直直地瞅着前方。
  两个人擦肩而过之后,张古感觉她慢慢停了下来。他不敢回头,只听见她在他背后硬邦邦地说:“你站住。”
  张古哆嗦了一下。
  他回过头,看见那老太太果然停下了,她背对着自己,并没有转过身来。
  “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奇怪的婴儿是怎么回事?”她说。她的声音很像机器发出来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张古小声说:“我想……不想……知道。”
  她冷冷地说:“你去太平镇看看吧。”
  张古怎么能相信这个老太太呢?他甚至怀疑她是调虎离山,把自己骗出去,他们好实施更大的阴谋。
  他壮着胆子问:“你怎么让我相信你?”
  老太太叹口气:“你不信就算了。”
  然后,她推着垃圾车就走了。张古一直看着她,直到那苍老的背影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更黑的地方。
  张古快步朝家走去。一路上,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那个老太太跟上来。
  躺在床上,张古反复回味她的话,他又一次肯定了自己以前的猜测,他又开始信任自己的耳朵、眼睛和神经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一趟。
  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反腐败一样充满庄严性。
  从绝伦帝到太平镇虽然只有一百公里,但是路不顺,要转两次车。
  张古当天晚上就到了太平镇。太平镇有三个绝伦帝那么大。
  他在旅店住下之后,就跟开店的老板套近乎,打听相关的消息。那个老板是个极其热心的人。很快,张古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张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奇怪的婴儿?”
  老板:“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卖艺的婴儿?”
  张古:“卖艺的?”
  老板:“最近镇里来了一个卖艺的,他领着一个孩子,才1岁左右,会唱戏,特别神。”
  张古:“那不是神童吗?应该好好培养。”
  老板:“走江湖卖艺的,饥一蹲饱一顿,哪有那份闲钱呀。”
  难道是另一个叉?
  第二天,张古早早就来到街上寻找那个卖艺的人。
  终于,他在马市看见了他们。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
  张古挤进去,见那个婴儿正在表演。
  他小小的,却穿着特制的花花绿绿的古代戏装,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张古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是张古感觉他就是叉。他的脸盘、五官、眼神,张古无比熟悉!
  张古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又一想,他怎么可能是叉呢?于是,又不自觉地朝前挤了挤。
  男婴的声音尖尖的细细的,他在唱:“日落西山黑了天,我打马过了阴阳关……”是巫婆跳大神时的唱词。
  一个大人在后面拉胡琴,胡琴的声音也尖尖的细细的。
  张古第一眼看见那个大人,心中就抖了一下。他的脸上有刀疤。张古觉得他正是算卦里说的恶人。
  旅店老板曾对他说,卖艺人自称那个男婴是他的孩子。可是张古却觉得,那个男婴更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而那个恶人在幕后在暗处操纵着他。
  大家往场子里扔钱。张古也学着样子往场子里扔钱。
  他耐心地等着散场。他想靠近这个男婴,弄清他到底是木偶,还是有血有肉的生命。他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他——你到底多大年龄?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男婴?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一共有多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天快黑了,人渐渐少了,那个恶人开始收场了。
  张古装成没事人,晃晃悠悠走近他们:“老板,今天收入不错吧?”
  那个恶人看了张古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充满敌意,他加快了收拾东西的速度。
  张古有点不自在。
  他看了看那个男婴。他的身上还穿着花花绿绿的戏装,脸上还化着浓浓的戏妆,等于戴了一个面具。张古根本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他像木偶一样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言不发,纹丝不动。
  张古蹲下身,试探地问:“你多大了?”
  男婴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个恶人突然在旁边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像一种什么暗号,这个男婴像一只被驯化的猴子,听了那口哨声,立即灵敏地窜过去。
  那个恶人扯着他的手,急匆匆地走开了。
  他根本不让张古靠近这个男婴。
  张古甚至不敢断定这个男婴是不是一种像人的动物。……那天晚上,张古又听见了那条动物的叫声。张古在心里说:相隔一百公里,决不可能。但是那叫声确实一模一样。第二天,张古又去了。
  他还想接近那个男婴。
  那个恶人对张古更加防范,虽然围观的人很多,现场很嘈杂,但是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张古。看见了张古,他就像看见了克星一样,立即对那个男婴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那男婴就不唱了,窜到他身边。他迅速收了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
  离开时,他恶狠狠地瞪了张古一眼,虽然离得挺远,但是张古感觉到那眼神里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恶。
  张古觉得,对于男婴,这个恶人似乎具有一种不可抗拒力。他还感到,男婴好像是这个恶人的一部分。
  晚上,张古睡不着,回想那恶人的眼神。他在分析,判断……
  那个男婴出现在绝伦帝是用一种被遗弃的方式。
  这个男婴出现在太平镇是采用卖艺的方式。
  绝伦帝的那个男婴决不是真正被遗弃。
  太平镇的这个男婴也决不是真正卖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张古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那个男婴给绝伦帝制造了悲剧,这个男婴也一定要给太平镇带来灾祸。
  第三天,张古又找那两个神秘的卖艺人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化了一下装:换了一身新新人类的衣服,把头发染成了棕色,又换了一副新款墨镜。
  他远远地站在围观的人群之外,等候散场。
  他的化妆是成功的,那个恶人好像没有发现他。演出一直在继续,直到天一点点黑下来才散场。
  张古看着那个恶人扯着那个男婴离开了。他远远地尾随在后面,看他们到
  底干什么去。
  月光不明不白。张古的眼睛有工作,顾不上看路,走得磕磕绊绊。他跟踪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穿过一条又一条胡同,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最后,张古跟着他们竟然来到了野外。
  两个卖艺人还是没有停,仍然急急地朝前走。
  出了镇子之后,张古感到好像不是那个大人扯着那个男婴走了,而是那个男婴扯着大人走了。
  他们越走越快。
  张古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张古就跑起来,紧紧跟在他们身后。风刮起来,公路两边的树叶子窃窃私语。一只猫头鹰突然飞出来,向远方飞去,它的翅膀“呼啦啦”响。
  张古的心里有点发毛:他们不会像鬼故事里讲的那样,把我领到一个坟地去吧?
  正想到这里,那个男婴突然转过身来!
  他身上的戏装还没有脱去,脸上的戏妆也没有洗掉,他那样子在不明不白的月光下极其恐怖。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也随着他转过身来。
  男婴说话了,他的嗓音竟然很粗:“哎,咱们一起走好吗?”
  张古吓得掉了魂,转身撒腿就跑。他当然是朝着有灯火的地方跑。
  ……第二天,男婴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没有出现。
  接连三天,他们都没有出现。
  张古站在太平镇的十字街头,东西南北茫然张望,不见他们的蛛丝马迹。他知道,他们在暗处,时时刻刻在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不离开太平镇,他们决不会露头。他们就像夏日的蝈蝈,草深不知处。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操纵男婴只是表象?
  实际上,是那个男婴操纵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后有更可怕的秘密?
  张古得不到答案。



18、雾蒙蒙的真相
  张古回到绝伦帝小镇的时候,天擦黑了。
  他径直来到小镇西郊野地里的那座孤零零的房子。太多太多的悬疑,只有去追问那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他轻轻推门进了屋。

  电线那光明的触角还没有伸到这里来。屋里点着一只油灯,很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张古干咳了几声。
  他走进了一个很老旧的年代。
  那个老太太在炕上坐着,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屋子里摆放的大多是废品。最让张古讨厌是那一堆堆人的头发,落满了灰尘。
  老太太头也不抬地问:“看见了?”
  “看见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34年前,我生了三胞胎。我生他们的前一个月,丈夫就暴病身亡了……”
  张古大气都不敢出,怕落下一个字。
  老太太:“山里人,日子苦,好不容易把他们三个养活了。可是时间长了,我渐渐觉得不对头,他们的身体过了1岁就不再长了,很怪……”
  老太太:“这样的事,地球上肯定再没有了,偏偏发生在我家。”
  老太太:“我一个女人,没有力量养他们一辈子。后来,我把他们遗弃了。那一年,我给他们煮了满满一锅粥,让他们吃,然后我哭着就走了,从此四处漂泊,像野动物一样给自己寻食……”
  老太太:“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他们,又回到山里一次,发现他们都不在了。听一个山里人说,他们三个有一个死了,死在山路上,被他看见,他就地挖了一个深坑,把那孩子的尸体埋了。另两个下落不明,不知死活。我四处寻找,终于听说有一个神秘的男婴出现在这个小镇,我就来了……”
  张古惊骇地说:“他会不会是死去的那个?”
  老太太叹口气:“我都不知道哪个死了。”
  张古有点呆了,他自言自语:“也许绝伦帝的这个是死去的那个,也许太平镇的那个是死去的那个。或者,他们都是人,还有看不见的第三个,一切都是他作怪……”
  老太太:“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戳穿他,因此我对你有敌意。我想吓你。直到迢迢死,我再也不忍心看着他害人了……”
  34年了。
  如果是人,这个古怪男婴今年应该34岁了,跟我同岁,1967年出生,据我母亲说,那一年的向日葵大丰收,一望无际的金黄。
  突然,张古听见窗外有响声!
  他猛地抬头一看,竟然看见了男婴的那张丑丑的脸!
  脸。
  那其实是一张有表情的面具,一闪,就不见了,短暂得像幻觉。
  张古跑出去四处看,没有脸,只有荒草。
  张古向铁柱正式报了案。
  收破烂的老太太是男婴的亲生母亲,她是铁证。
  铁柱跟张古来到17排房,扑进慕容太太家。屋子里,只有慕容太太一个人。
  铁柱:“那个男婴呢?”
  慕容太太带着哭腔说:“我正找呢!都不见几个小时了,真是急死人!”
  张古说:“嫂子,都是他干的!”
  慕容太太:“什么事?”
  张古想了想,低声说:“包括迢迢……”
  慕容太太知道这一次不可能再是误会了,因为警察都出现了。她跌坐在椅子上。
  男婴像他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样,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刻骨 - 2009/10/10 19:27:00

13、垃圾精?
  张古跟踪收破烂的老太太,摸清了她的住址。
  她住在小镇西边,在郊外,空旷的野地里有一座孤零零的砖面土房,原来住着一个老道,后来老道死了,就空了。
  她大多时候都呆在那间孤零零的房子里,不知道干什么。偶尔她才推着垃圾车出来转
一转,天很早就回去了。
  她还和从前一样,从来不到17排房收破烂。除了张古,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张古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17排房有她害怕的人?
  当然,张古要上班,要写报告,要和朋友聚会,要吃饭睡觉,要上厕所,他不可能每时每刻跟踪这个老太太。
  一天,很晚了,张古写一个工作总结类的东西。
  他的旁边放了啤酒,他一边喝酒一边打字。
  电话响了,他拿起了话筒:“喂——”
  原来是冯鲸,他说:“张古,我想,我想跟你说个事……”
  张古:“什么事?”
  冯鲸:“我跟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在网上聊天了。”
  张古:“有什么发现吗?”
  冯鲸:“其实也没什么,直到现在我仍然对她很信任。只是……”
  张古等待下文。
  冯鲸:“只是她说了一些话,让我有点猜疑。”
  张古:“她说什么了?”
  冯鲸:“我们聊起了哭的话题。她说,她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她的四周是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哪怕你的眼泪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转瞬就无影无踪,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结果是滋润了沙漠。”
  冯鲸:“她对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颗沙子对你的委屈负责。”
  冯鲸:“她一直说她娇生惯养,我觉得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态。”
  张古:“还有吗?”
  冯鲸:“没有了。”
  张古:“我觉得这很像一个要强的女孩子说的话,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放下电话,张古继续喝酒,打字。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他突然想撒**,就出了门。
  外面漆黑一片。那条莫名其妙的狗又开始汪汪汪了,张古至今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也知道它在哪里叫。
  他一边**一边看了慕容太太家一眼,他发现慕容家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他的**一下就没了。他系上裤子,躲在阴影里,仔细观察,他终于看清,那个人是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从慕容太太家的窗缝朝里看,神态极为诡异。灯光从窗缝照出来,照在她的脸上,白白的,很恐怖。
  张古知道,那个男婴这些日子就在慕容太太家。
  她在看什么?
  张古悄悄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后,突然大声说:“你在干什么!”
  胆子再大的人,被这么突然一吓,都会条件反射地哆嗦一下。可是,这个老太太却没有,她平静地转过身,看了张古一眼,半晌才说:“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然后,她慢腾腾地走开了。
  张古从窗缝看进去,那个男婴正在沙发上看画册。
  张古回到房子里,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他在琢磨:这个神秘的老太太到底在偷看什么?她在看那个更神秘的婴儿吗?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同伙?天敌?
  张古觉得这个老太太说的那句话很有意味:看一看,有没有破烂。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是这样一种东西:走进一个废弃多年的房子,里面特别黑,掀开一块瓦砾,下面很潮湿,静静趴着一个怪怪的东西,它一动不动地看着你……
  张古总觉得,那个男婴阴暗、丑陋、肮脏、潮湿、怪异,鬼祟,不管他是变态、畸形的人,还是蔓延在现实生活中的某种病毒,抑或是大家传说中的鬼魅,再抑或是某种超自然的异类——他的家园都应该是垃圾场。或者说,他就是垃圾精。他和人类对抗。
  如果老太太用垃圾车把男婴收走,那真是适得其所。
  老太太就是收服他的人?
  张古觉得生活中出现了小说的味道。



14、硕大无比的猫
 刘亚丽是镇长一手培养起来的干部。
  一个大清早,镇长把她干了。那时候,刘亚丽年龄还小。
  这么多年,她一直和镇长保持着偷偷摸摸的关系。这么多年,她只跟镇长一个人,没有嫁。她甘心做镇长妻室之外的情人。

  她觉得她和他互相都是对方惟一的爱,她觉得他和她的感情是永恒的。
  她一点不知道镇长和卞太太——那个家庭主妇有一腿。现在,她已经徐娘半老了,也不如花了也不似玉了,而那个卞太太比她嫩一倍。
  这一天晚上,她都要睡了,突然听见窗外有声音。
  她以为是镇长来了,听了一阵儿,觉得不对,她抄起一把剪刀就走了出去。
  外面黑糊糊,什么都没有。
  她刚要进屋,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有一个黑影,小小的,像个猫。她肯定那不是人,因为那东西不是站立着,而是趴伏着,一动不动,好像在看她。
  她的眼睛适应了外面的黑暗之后,终于发现,那东西有眼睛,那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
  是活物!
  她害怕起来,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东西,纹丝不敢动。她在费力地想,那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掉头朝更黑的地方窜去了,很敏捷,四脚悄无声息。她觉得,那东西好像在对她暗示什么。
  她觉得有隐情,紧紧抓住剪刀跟过去。
  走一段,那东西又趴伏下来,双眼幽蓝,一动不动地看她。她不敢接近,脚步慢下来。待她停下之后,那东西又朝更黑的地方窜去了……
  那东西静若朽木,动如脱兔。
  刘亚丽的心悬起来: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她一直被牵引着来到卞太太家房子前,那东西突然消失了。她看见卞太太家挡着窗帘,里面亮着粉红色的灯光。
  她好奇地走近窗户,里面隐隐约约有声音,但是听不清楚。她马上有了一种预感,把耳朵紧紧贴在窗户上,全神贯注地听……
  身后一声尖叫,她差点瘫倒。
  她蓦地回头,看见一只硕大无比的猫正盯着她。那眼睛幽蓝。
  刚才是它吗?
  ……从那以后,刘亚丽开始报复。
  她是文化站站长,拍照技术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她家有暗室,可以冲洗照片。
  这天夜里,这个独身的女人又一次偷拍成功,她鬼鬼祟祟回到一个人的家里,走进暗房,开始冲洗胶片……
  是的,很多人害怕暗室。
  很多恐怖故事从暗室流淌出来。
  胶片、药水、显影、定影……暗室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在暗红的灯光下,独身女人的脸显得很鬼气。
  一张张的影像慢慢显现出来。镇长,卞太太,他们的表情渐渐清晰,渐渐清晰……
  她感到无比丑陋。
  突然,她打了个寒战——她看见有一张照片,在镇长和卞太太旁边,还躺着一个小小的东西,他一点点地清晰了……
  是个婴儿!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只硕大无比的猫。



15、最恐怖的一幕
  张古的决心一天比一天坚定: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
  他产生了一个破釜沉舟的主意。他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到慕容太太家去了。他要把那个男婴抱到自己的房子来过夜,他要和那个男婴再一次短兵相接。

  出门前,他把家里的剪子小心地放到了他床头的枕头下。又把擀面杖放在
  床边的一个空挡里,一个伸手就可以够到的地方……
  我们想不出对付一个婴儿剪子和擀面杖有什么用,可是,张古总要壮壮胆。
  原谅他的举动吧,换了我们,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胆量呢。他也是人啊,又不是孙悟空。
  他大气凛然地走进慕容太太家。
  慕容太太正跟那个男婴摆积木。
  自从迢迢死后,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把这个男婴当成了感情依托。她和他在一起,就好像看见了迢迢一样,那感觉又温馨又凄凉。
  她的眼神再不像过去那样明朗,那里面有一种永远不可以根除的悲伤。
  她摆了一座漂亮的房子。男婴插了一手,把积木“哗”地碰倒了。
  她耐心地说:“没关系,妈妈再给你重新摆。这一次啊,妈妈给你摆一个幼儿园……”
  张古进了门,站在一边静静地看。
  她抬头看见了张古,说:“你吓了我一跳。”
  张古看着男婴说:“嫂子,今晚让这个孩子跟我睡一宿吧。”
  那个男婴认真地摆着积木。
  慕容太太说:“怕他不跟你。”
  张古:“没问题。上次,卞太太把他放在我家里睡过一夜,他挺乖的。”
  慕容太太就轻轻地对那个男婴说:“迢迢……”她又叫错了。迢迢死后,她总这样。她叹了口气,改正过来:“叉,你跟叔叔去睡一夜,好不好?”
  男婴把积木弄倒了。
  张古把他抱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走吧,我那里有很多你爱玩的东西,还有录音机呢。”
  “录音机”这个词似乎没触动他什么,他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就这样,张古把他抱出了门。
  慕容太太在后面说:“他要是哭,你就给我送回来啊!”
  天彻底黑了。
  张古抱着他回到家里,把他放在提前给他准备好的小床上——张古的床是个双人床,很宽大。他为男婴支的是钢丝床,小多了。
  男婴坐下后,又开始认认真真地看张古的左瞳孔,神态像眼科大夫那样。张古被看得心里发瘆。
  他避开他的眼睛,转身拿来两个东西递给他,一个是录音机,一个是口琴。
  男婴的眼睛终于转移了。
  他把黑色的录音机推到一旁,抓过彩色的口琴,放在嘴上吹。他竟然吹出了声音,很高兴,一只手挥来舞去。
  这样看起来,他真是一个婴儿,没什么异常。但是,张古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男婴玩了很长时间,终于有点玩腻了,把口琴扔开了。
  他跟前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这时候他抓起了那个黑色的录音机。
  张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男婴摆弄了一阵子,似乎觉得录音机也没什么乐趣,又把它扔在了一旁。
  天晚了。张古为他铺好被子,给他脱衣服。
  谁知他好像不同意,嘴里“呜呜咿咿”嘀咕着什么,下了地,歪歪斜斜地走到张古的大床前,笨拙地朝上爬。
  那里埋藏着张古的剪子和擀面杖。
  真是怪了!
  张古强行把他抱到为他支好的小床上,他的嘴里又发出似乎很不满的声音,倔强地溜下地,又朝张古那张大床上爬。
  张古把他抱回几次,他每次都走过去。
  最后,张古妥协了,他把他放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而他睡在了为男婴准备的那张小床上。
  上了张古的床,那个男婴似乎满意了,乖乖地让张古为他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张古故意把那个录音机放在写字台的桌面上,动作很大。然后,他也躺下了。
  他关了灯。
  这一夜,更加黑暗,整个世界都被墨水淹没了。恐怖迅速占据了他的心头。
  那张大床在门口。而张古睡的这张小床在房子的最里面,他要跑出去,必须要经过男婴。
  这个男婴,他不动声色地抢占了自己的地盘,剥夺了自己的武器!现在那把剪子在他的枕头下,那根擀面杖在他的身边,张古想拿到它们太难了。
  张古感到自己的情势极为不利。
  那条无处不在的狗又开始叫了。今天,它的叫声极为古怪,很尖细,很婉转,像一个女人在唱歌。
  张古尽量躲避这跑调的歌声,专心致志聆听男婴的动静,不漏掉一丝声音。
  男婴静谧,像死了一样。
  那个录音机就在写字台上静静地摆着,离男婴很近。那东西系着他的心思,也系着他的心思。
  过了很长时间,张古终于听到男婴传来了轻微的鼾声,均匀而甜美。
  听别人睡觉是很容易困的。睡意在张古的脑袋里弥漫,越来越稠粘,像一锅糨子。他像粘在蜘蛛网上的蚊子,越踢腾越黏糊。
  他坚持着。
  他知道,只要自己睡过去,那男婴就得逞了。今夜,他只许成功,否则,更没有人能够看清男婴的真面目了。
  为了引蛇出洞,他也由浅入深地发出轻微的鼾声,而且和那个男婴的鼾声参差不齐,很逼真。
  模拟鼾声更容易睡过去。又过了一些时间,张古真的坚持不住了……
  这时候,他听到除了他和那个男婴错落的鼾声,这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丝声音。他一下就精神了。
  他轻轻抬起头,影影绰绰看见那个男婴一边发着舒缓的鼾声一边悄悄下了地,他一点点靠近了写字台上的那个录音机!
  那条狗突然不叫了。
  张古吓得面无人色!他终于亲眼看见这个男婴的另一面了!
  那男婴拿起录音机,蹑手蹑脚地朝外面走去,他的动作敏捷而无声。他的鼾声跟他的身影一起渐渐消失了。
  张古爬起身,光着脚跟了出去。他豁出去了。
  男婴出了门,像狸猫一样灵巧地向房子后面跑去。
  张古跟他来到房后。
  前面说过,17排房位于小镇的最北端,张古家房后是高高的草丛,再往北就是开阔的庄稼地了。风吹过来,庄稼“哗啦啦”地响。
  张古躲在房角,偷听。
  在这漆黑的夜里,男婴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说话十分老练,而且张古听出好像有一点河北口音。他对着录音机,大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口哑了,耳聋了,五腑六脏流脓了!口哑了,耳聋了,五腑六脏流脓了……”
  然后他号啕大哭,那哭声像活人被油炸了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张古吓得魂不附体,转身跑进屋,躺在床上哆嗦起来。
  那个男婴很快摸进屋来,他轻轻关上门,轻轻把录音机放在写字台上,轻轻爬上床去。他没有弄出一丝声音来,而且他一直发着鼾声,绵长而恬静,还夹杂着一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天终于亮了。
  张古一夜没睡,两眼猩红。
  天亮了他的心就踏实了一些。
  他认为这个男婴绝对是个异类,他属于白天的背面,属于另一种阴暗的时空。而现在太阳出来了,张古觉得好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地点,他不那么害怕了。
  此时,张古对男婴充满了仇恨。他已经基本肯定,17排房发生的悲剧都是他搞的鬼。
  男婴醒了。他在被窝里玩,嘴里“呜呜咿咿”地说着他的儿语。
  张古对他的伪装感到恶心和恐怖。
  他装做没事儿一样来到床前,对男婴说:“走吧,我送你回慕容家。”
  男婴还在“呜呜咿咿”说着他的儿语。
  张古为他穿衣服的时候,手开始抖。他看见他的头发上有一个草屑,那无疑是他半夜出去时挂上的。
  张古为男婴穿好衣服,要领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把那个录音机装进了口袋里。
  他拉起了那个男婴的手。他的心“怦怦怦”猛跳起来。他惧怕那只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手,他担心他突然惊叫着抓住自己。
  男婴没有抓他。他乖顺地跟张古走了。
  把男婴送到慕容家之后,张古把邻居们都叫到了慕容家。
  李麻夫妻,卞太太,慕容太太,他们都不知道张古要干什么。那个男婴拿起一只皮球,在手中扔着玩,动作很笨拙。
  张古突然指着那个男婴大声说:“这个孩子会说话!”
  大家都愣了。
  张古说:“昨天,我特意把他抱到我家去住。半夜的时候,我亲眼见他拿着我的录音机,溜到房后,录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还鬼哭狼嚎。他是个怪东西!以前出的怪事都是他搞的鬼!”
  大家都看那个男婴。他专心致志地扔皮球玩,不小心摔了一交,爬起来,继续扔。
  李太太小声说:“他还不懂事呢。你怎么跟熊熊一样编谎话呢?”
  张古大声说:“你不相信我?”
  慕容太太说:“肯定是你做梦了。”
  张古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机,说:“你们自己听吧!”
  他打开他的录音机,让每个人戴耳机听。可是,每个人听见的都是一群人在酒桌上说醉话的录音。
  张古不相信,自己听,整盘盒带都是同一个内容: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大家在一起喝酒说醉话。其中他自己的声音最多,最清楚。
  张古傻眼了。
  男婴一心一意地玩着……
  一直没说话的李麻说话了:“张古,最近你的身体可能有问题,你得到医院看一看。”然后,他又俯在张古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特别崇拜电影里的侦探?千万别走火入魔啊。特别是不要再戴那个鸭舌帽了,更不要拄那个文明棍,镇里人都感到好笑,只有没人对你说罢了。”
  张古竟然有了点动摇。他知道李麻说的话是什么含义。
  难道昨夜自己在做梦?
  三人成虎。超过十个人都说你是老虎,你差不多就会认为你脑门上没有王字那是镜子的问题了。超过一百个人都说你是狗屎,那你基本上就会闻到自己身上有臭气了。
  那个男婴对大人说的话一点都听不懂,他还在玩他的皮球,嘴里发出呜咿呜咿的声音。
  李麻夫妻回家了。
  慕容太太进厨房做早饭了。
  有人牵了牵张古的衣角,他转头看,是卞太太。她低低地对张古说:“我相信你。”然后,她垂下头,很怕事地走开了。
  剩下了张古和那个男婴。
  这时候,那个男婴停止了踢球,他转头看了看张古,那眼神简直就像换了另一个人。
刻骨 - 2009/10/10 19:28:00

7、井
  慕容太太的丈夫是个军人。
  他的驻地在草原上。那地方很远,好像叫什么红格尔。他现在不够级别,还不能带家属,夫妻俩只好两地分居。
  他一年探一次家。

  迢迢出生以后,只见过爸爸一面。
  迢迢出生时才3斤重,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她厌食,经常生病。慕容太太带她到医院看过很多次,没什么实质性的病,就是体质弱。
  全家人把迢迢当成掌上明珠,特别娇惯,她要什么给什么。全家人包括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这一天,慕容太太把那个男婴抱回了家。没想到,迢迢见了那个男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使劲朝妈妈身后躲,极其恐惧的样子。
  她已经会说一点点话,她一边大哭一边指着那个男婴,惊骇地说:“妈妈妈妈,打!打他!”……
  “你这孩子,怕什么呀?”慕容太太不解地问。
  “打!打他!”迢迢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迢迢一直躲避那个男婴,一直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
  慕容太太很着急,她弄不明白,迢迢怎么见了这个男婴之后就像受到了巨大惊吓似的?
  过了几天,迢迢似乎好了点,不再哭闹了,但是她还是不肯跟那个男婴玩。
  又过了几天,迢迢勉强跟那个男婴在一起玩了,却没有消除对他的排斥,什么玩具都不让他碰。
  一次,为了抢夺一个布娃娃,他俩打起来。慕容太太急忙过来把男婴抱到一旁。
  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婴的手里。
  迢迢哇哇大哭,她指着男婴还是说:“妈妈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又拿来一个布老虎,塞给迢迢:“迢迢乖,玩这个。”
  迢迢哭得更厉害了,指着那个男婴说:“打!打他!”
  慕容太太没办法,就过来对男婴说:“妹妹哭了,你把这个布娃娃给她,听话。”
  男婴不说话,把布娃娃扔在了地上。慕容太太捡起来,吹了吹灰土,给了迢迢。
  迢迢委屈地拿起布娃娃,一个人玩去了。
  慕容太太把男婴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一个动画片,说:“咱们看电视,看动画片,可好看了。”
  迢迢蹒跚地走过来,“啪”地闭了电视。然后,她敌意地看着那个男婴。她这几天刚刚学会开关电视机。
  男婴指着迢迢,对慕容太太“呜呜咿咿”地说着什么,好像在告状。
  慕容太太又打开电视,对迢迢说:“迢迢,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迢迢很犟,又一次闭了电视。
  慕容太太叹口气,强行把迢迢抱到卧室去。她回来正要为男婴打开电视,就传来迢迢惊天动地的哭声。
  没办法,慕容太太只好说:“叉,咱不看了。”
  男婴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
  晚上,慕容太太把迢迢放在自己的左边,把男婴放在自己的右边。
  迢迢还在吃奶。她扒开妈****,小嘴裹住妈**一只**,吸吮。
  男婴在另一边老老实实地看。
  慕容太太的心中有一点难过,就问:“叉,你吃吗?”
  男婴还在看,他的嗓子微微动了动。
  慕容太太用一只胳膊把他的脑袋抱起来,让他吃另一个**。
  迢迢大哭,奋力推男婴。推不走,她就狠狠挠了他一下。那男婴的小脸上立即就有了几条指甲印,慕容太太吓得赶快把他推开了。
  男婴仍然没有哭,他愣愣地看迢迢。
  慕容太太对迢迢说:“你怎么能欺负人呢?坏孩子!”
  迢迢哭得更委屈了,蹬着腿。
  慕容太太只好抱住她:“好了,别哭了,妈妈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
  迢迢还在哭。
  慕容太太说:“你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迢迢想了想,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说:“我要吃糖!”
  不管怎么娇惯,平时慕容太太从不给迢迢吃糖,她天生气管就不好,总咳嗽。
  慕容太太严肃地摆摆手:“就是不能吃糖,牙会黑的。”
  迢迢又张开嘴大哭起来。
  慕容太太:“好吧,小祖宗,我给你拿去。”说着,她下床拿了一颗糖,剥开,递给迢迢。
  迢迢吃了糖,好像心满意足了。心满意足了一阵子,她又看见了男婴,立即不高兴了,用手做着打他的动作,说:“不要!不要!”
  “好,不要他。”慕容太太一边说一边伸手把灯关掉,说:“那个小孩走了。”
  迢迢没有怀疑,她幸福地抱住了妈妈……
  睡到半夜,起风了,窗户被吹得“啪啦啪啦”响。
  迢迢在睡梦中又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哭闹起来。慕容太太被惊醒了,她抱起迢迢轻轻地悠,为她哼着摇篮曲。可是她还是哭,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打!打他!……”
  房子里漆黑。慕容太太有点瘮。
  最近,慕容太太总想,迢迢这样霸道,不容人,长大怎么办?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约半个月之后,迢迢就和男婴玩到一起了。
  慕容太太正在为戍边的老公织一件毛衣。她抬头看窗外,迢迢正和男婴一起追气球。那是一只绿色的气球,而迢迢和男婴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一幅鲜艳的孩童嬉戏图。
  迢迢在咯咯笑,男婴也在咯咯笑。天瓦蓝瓦蓝的。
  慕容太太感到生活很美好。
  当她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却吓得大惊失色——两个孩子追随那只绿色的气球,跑到了院子外的井边!
  那井是17排房的公共汲水点。
  迢迢离那井只有一尺远,一转身就会掉下去。而那个男婴正趴在井边朝里望。
  慕容太太想喊又不敢喊,她不敢惊吓他们。她屏着呼吸向两个孩子走去,一边走双腿一边不停地抖。
  她悄悄来到他们身边,猛地把男婴抱起来,又用另一条胳膊夹起迢迢。
  回到屋子里,慕容太太把两个孩子狠狠训斥了一番。
  迢迢大哭。那个男婴则吓得缩到屋角,老老实实地看着慕容太太……
  自从这次以后,迢迢和男婴再也不敢去井边玩了。
  慕容太太的家没有电脑。小镇有电脑的人家极少。
  张古觉得,这下终于可以弄清楚永远的婴儿到底是谁了。
  他打电话问冯鲸:“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还在网上跟你碰头吗?”
  冯鲸:“没有啊。”
  张古:“这就对了。”
  冯鲸:“为什么?她说她又要考试。”
  张古:“那是骗你——永远的婴儿最近到慕容太太家了,慕容太太家没有电脑!”
  冯鲸:“真吓人。”
  张古:“不信走着瞧,你的美眉最近不会有任何消息。”
  可是,过了几天,冯鲸却给张古打来电话,他笑着说:“你别乱猜疑了。昨天,我们又聊了半宿。”
  张古动摇了: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如果永远的婴儿真的是那个男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周二的夜里,等慕容太太和卞太太都去打麻将的时候,悄悄潜入卞太太的家,进入那个另类世界和三减一等于几碰头——小镇很安宁,夜不闭户是经常的事。
  张古想象:
  在这个人声鼎沸、阳光普照的人世间,阴暗潮湿冰冷的男婴很孤独。
  在这个世界上,平等的人们都拥有话语权,所有人都在“呱唧呱唧”说话,有人说的是良言,有人说的是废话。只有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他只有耳朵,天天听别人“呱唧呱唧”。
  只有在网上,在那个隐形的虚拟世界里,他才敢撕破婴儿的表皮,开口说话。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三减一等于几一个人和他聊天。
  前一段时间,男婴没有电脑了,他像吸血鬼好长时间没有喝到血一样,脸色纸白,奄奄一息。最后,他终于熬不住了,趁卞太太不在,偷偷溜进她的家……
  张古觉得,假如这种猜测成立,那么就说明这个男婴还曾经潜入过自己的家,随身听里那个婴儿古怪的笑声就是佐证。
  张古走到房间外,深深吸了一口阳光。
  阳光暖洋洋,让人心里很踏实。这一刻,张古又对自己的想象表示怀疑了。
  的确,他的一切不祥预感仅仅是预感而已。到目前为止,小镇很太平,没出什么事。没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没有地震,没有瘟疫,没有谁疯掉……只是他的随身听里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声音,那算什么事呢?鬼知道是不是周德东的盒带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是冯鲸搞的鬼呢。这个鬼东西不是还用“三减一等于几”这个算术题吓过自己吗?
  慕容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溜达过来。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轻。在这样好的天气里,连仇人都会相亲相爱。
  她跟张古打招呼:“没上班呀?”
  张古笑了笑,说:“休假。”
  她停到张古跟前,放下那个男婴。
  地上有几只鸡雏在觅食。那个男婴穿着开裆裤,兴奋地挥动小手,“呜咿呜咿”地叫。但是,他站在原地,不敢靠近那些鸡雏一步,只是做出打的样子向那些小生灵示威。
  慕容太太喜滋滋地看着他说:“这孩子很聪明,刚来的时候根本不会玩积木,现在他都能摞很高了。”
  接着,她情不自禁地讲起他的一些充满童趣的小故事,她觉得十分好玩,讲着讲着自己都笑起来。
  张古不觉得有多好玩,不过,这时候他觉得叉真的是一个婴儿。
  迢迢对男婴的排斥一直没有根除。
  她经常为抢夺一个电动汽车,或者开关电视机,把男婴挠出血。
  可是,男婴没有打过迢迢。他的个头比迢迢高一点,他的力气也应该比迢迢大,但是他从来不还手。迢迢挠他,他就朝后缩。
  大家都夸男婴懂事。
  迢迢的惊吓一直没有平服,夜里她还是没完没了地哭,嘴里喊着:“妈妈,打!打他!”……
  慕容太太把迢迢对男婴的排斥当笑话讲给大家。孩子的事情,没有人太在意。
  只有一个人听了后感到很惊怵,他就是张古。
  他的脑海里突然迸出一个可怕的假想:小镇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男婴,而是有两个,明处有一个,暗处还有一个。或者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迢迢一定是看见男婴身后挡着的那个了,或者她一定是看见男婴里面包藏的那个了……
  他为这个假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次,慕容太太跟李太太到城里去,买回了一块布料,葱绿色,很鲜嫩,她想用它缝制一条连衣裙。
  最近,老公要探家,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喂饱了两个孩子,慕容太太在床上摆了一堆玩具让他们玩,然后,她拿出那块布料,出门到连类的服装店去了。
  只有一百米远,她把布料送过去,再量量身体的尺寸,用不了10分钟。
  连类把她的家隔成两个房间,外面做服装店。通过一个门进去,就是连类的生活空间。
  慕容太太进了服装店,连类没在。慕容太太朝里面喊了一声:“连类!”
  没有人应。
  她又喊了一声:“连类!”
  还是没有人应。
  她只好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喊了一声:“连类,你在吗?”
  这次,她听见连类在里面说话了:“是慕容太太吗?你等一下。”
  慕容太太就没有走。大约过了5分钟,连类才走出来。慕容太太觉得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她感到很奇怪:连类在里面干什么呢?
  慕容太太:“连类,我来做一条连衣裙。”
  连类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说:“这布料真漂亮,挺贵吧?”
  慕容太太:“其实很便宜的。”
  连类四处找软尺。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反复在一个地方翻了好几遍。
  终于找到了。她开始为慕容太太量身。慕容太太叮嘱她不要做得太瘦……
  然后,慕容太太就回家了。
  她家的院子很宁静,和平时一样。悲剧没有任何征兆。
  她走进屋子,看见那个男婴还在床上玩玩具。他使劲地揪着一只玩具兔子的耳朵,好像要把那耳朵揪下来。
  迢迢不见了。
  慕容太太就有点发憷。
  她急步到各个房间看了看,没有!地窖里,床底下,窗帘后,衣柜中,都没有。她傻了:“迢迢!——迢迢!——”
  没有回音。
  她跑到院子里,院子里空空荡荡。“迢迢!——迢迢!——”
  她的眼睛一下就看到了那眼井。她几乎在那一刻断定了心爱的女儿就在那里面。
  她的腿剧烈地抖动起来,费好大的力气才迈开步子。
  来到井边,她朝里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红色的衣服。那是她的女儿。她好像是头朝下掉下去的。
  慕容太太一下就瘫倒在地,嚎叫道:“救命啊!!!——”
  李麻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邻居们很快都跑过来了。
  李麻腰上系着绳子,迅速下到井底,把可怜的迢迢抱上来。
  迢迢的肚子不大,她没有喝多少水,她是被呛死的,鼻孔渗出几滴黑黑的血。她额头的血多一些,那是掉下去磕的。
  她已经死了。慕容太太当场昏过去。
  大家赶紧掐她的人中,忙乎半天,她终于醒来了,抱紧迢迢号啕大哭,又背过气去……
  迢迢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来了,他们肝肠寸断,哭成一团。那情景极为凄惨。后来,迢迢的尸体被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
  邻居们静默而立,所有的女人都哭了。
  那个男婴好像第一次见到这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床角,胆怯地看着这一切。
  张古也在场。他在痛苦地思索:这男婴到底有几个?
  出事了,慕容太太家没有人照顾男婴,就把他提前送到了李太太家。迢迢的爸爸接到了电报,很快飞回来。这个可怜的人,他只和女儿见过一面。他椎心泣血,一言不发,默默地处理着后事。迢迢的骨灰撒在了那个井里。17排房的居民一起动手把那个井填了,它成了迢迢的坟墓。大家不可能再饮用溺死迢迢的水。又凿了一眼井。迢迢的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一些日子,陪太太。她从早哭到晚。



8、鬼没
大家都认为慕容家的事属于意外之灾。没有人警惕。
  除了张古。
  张古除了戴着鸭舌帽,墨镜,叼着烟斗,又配了一个文明棍。

  他不能断定一切都是那个男婴干的,他不能断定那个男婴到底是什么,他不能断定17排房到底有几个男婴,但是他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那个男婴的一股丧气。
  这丧气弥漫在小镇上空。
  这天,张古看完电影回家,在月色中,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他看见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动,好像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迢迢不散的冤魂?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隐隐约约好像是他!
  他???
  他好像也看着张古。
  过了一会儿,他跑到栅栏前,灵巧地越过去,不见了。他跑得特别快,十分地敏捷。
  张古快步来到李麻家的窗前,看见那个男婴正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积木。他确实已经摞得很高了,像一个奇形怪状的房子。
  张古悄悄退回来。
  张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猫?是不是野地里窜来的狐狸?
  如果真是男婴,是哪一个男婴?
  张古和警察铁柱是同学。
  他决定和铁柱谈一谈,以私下的方式,向他谈谈自己的看法。
  第二天晚上,他去了铁柱家。
  铁柱家挺穷的。张古自己带去了一包好茶。
  他竹筒倒豆子,都对铁柱讲了——他眼睛看到的一切,他心里猜想的一切。
  铁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个孩子?不可能!”
  张古:“我觉得就是他。”
  铁柱:“你是说他是鬼?”
  张古:“假如他真是鬼我也许还不会这样害怕。活见鬼,那算我开眼了——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
  铁柱:“我认为你是恐怖片看多了,精神受了刺激。”
  张古:“还有一种可能,我想过很多次了——这个男婴是正常的,还有一个我们无法看见的另一个男婴……”
  铁柱赶紧说:“张古,你别说这件事了,换了频道吧,别吓得我夜里不敢撒**。”
  不管张古怎么说,铁柱就是不信。
  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些镇!#$大院里的事。
  张古10点多钟离开了铁柱家。
  他刚一出门,就被土坷拉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他在趔趄的一瞬间,看见
  面前有一个黑影,那黑影明显想躲避,却没有来得及。
  张古站稳了,看清那黑影正是收破烂的老太太。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铁柱家房子的阴影中,不知要干什么。
  她和张古两个人愣愣地对视了片刻,终于,她低下头去,匆匆地离开了。
  张古暗暗地想:这个老太太在跟踪我吗?难道,她真的要收我的头发?
  这天,张古在办公室里给冯鲸打电话。
  张古:“最近那个永远的婴儿和你接头了吗?”
  冯鲸:“上个周二我们聊了很久。”
  张古:“你这家伙,怎么不告诉我?”
  冯鲸:“我觉得你都走火入魔了。”
  张古:“为什么?”
  冯鲸:“你看看你,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怀疑这怀疑那,你想当侦探都快疯了。醒醒吧兄弟!”
  张古:“是你们该醒醒了。”
  冯鲸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张古气囊囊地说:“自从你问我三减一等于几,我还真觉得你很可疑。”
  冯鲸:“你连这个问题都害怕,那你可怎么活下去呀?有人问你口袋里有多少钱,你害怕吗?有人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你害怕吗?有人问你去北
  京怎么走,你害怕吗?……”
  张古:“这些都跟你那个问题不一样。”
  冯鲸:“下次我保证对你说的所有话都不带问号。”
  张古:“你告诉我,永远的婴儿又说什么了?”
  冯鲸:“我对她讲了那个男婴的事,刚刚开头她就不让我讲下去了,她说她害怕。”
  张古:“还有呢?”
  冯鲸:“我不想再对你说了。而且我们已经约定好,以后在网上聊天的时候隐藏对话,任何人都别想偷看。”
  张古:“冯鲸,你能不能要求和她见个面?”
  冯鲸:“她家住在江南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城,八千里路云和月,说来就能来呀?”
  张古:“那你让她给你发一张照片总可以吧?”
  冯鲸:“假如她是假的,弄一张照片蒙混过关还不容易?即使她过去对我说她是莱温斯基都没什么问题。”
  放下电话之后,张古发觉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刘亚丽。她怎么不声不响?
  刘亚丽笑了一下:“什么永远的婴儿?你说的怎么跟黑话似的?”
  张古:“一个网友。”
  刘亚丽引开话题:“镇长要下乡检查各个村的小学校,让我跟他去做一下记录。你给安排一下车。”
  张古:“好吧。”
  刘亚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张古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现在,他觉得很多人都可疑。
  李太太家,慕容太太家,连类家,都没有电脑。只有卞太太家有电脑。
  张古在心中打定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这个周二,天黑之后,他在卞太太家的院子里埋藏起来。他要亲眼看见,那个男婴怎么溜进卞太太家,怎么操作电脑……
  卞太太她们今夜照常打麻将,还是那四个人。
  慕容太太的老公回部队了。慕容太太还没有从悲伤中彻底解脱,打麻将成了她惟一的消遣。
  卞太太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圃,旁边有一个浇花的水缸,很大。张古就藏在那水缸的后面。
  直觉告诉张古,男婴今夜一定会来。
  他要说话,即使是以一个虚假的形象说话……
  天很黑,风很大,花草瑟瑟。那条总在张古家门口叫的狗又叫唤起来,它的声音好像很遥远。
  张古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溺死迢迢的那个地方——尽管他很爱迢迢,可是仍然觉得有点瘆。
  卞太太家的门一直没有动静。
  张古一边紧张地盯着那扇门一边紧张地想象……
  那个男婴在夜色的掩护下出现,他灵敏地溜进卞太太家门……
  他没有开灯,而是麻利地打开电脑,上网,进入聊天室,用手指一行行说话……
  卞太太的房子里很黑……
  电脑屏幕的光射在男婴的脸上,十分苍白,很恐怖……
  男婴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一个黑影突然从张古的眼前跳过去,他吓得一哆嗦。那黑影叫了两声:“喵——喵——”
  他松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风越来越大。那条从来不露面的狗好像永远不睡觉,它依然孤独地叫着:“汪!汪!汪!”
  张古想回家,把所有的窗子关严,睡大觉。
  想归想,他还是咬咬牙挺下去了。他发誓,今夜他一定要看到真人,查出真相,听到真话,找到真知。
  他裹紧外衣,死守。
  睡意一次次袭来,他几次都差点睡过去。每次,他激灵一下醒过来,第一个反应都是回头看一眼溺死迢迢的地方,然后再转回来看卞太太家有没有什么情况。
  直到天一点点亮了,那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出现。
  张古再藏下去没有意义了,因为太阳已经一点点照到他的**上。
  他在心里愤愤地骂起来,不知是骂那个男婴,还是骂自己。然后,他哈欠连天地站起身,回家了。
  进了门,张古马上给冯鲸打电话,他要证实一下昨夜永远的婴儿没有在网上出现。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张古:“是冯鲸吗?”
  冯鲸:“你捣什么乱?这么早打电 (此处少了一些字儿)



9、根除
 几个月过去了,那个男婴的个头似乎没有长。他还是不会说话,还是不哭。偶尔,他咯咯笑,他的笑有点怪,脸上像涂了胶水,干巴巴的。李麻甚至怀疑他是个哑巴。不过,他没有放弃教他说话。
  “爸爸!”李麻说。

  叉傻乎乎地看着他:“呜咿。”
  “妈妈!”李麻又说。
  叉:“呜咿。”
  熊熊被逗得咯咯直乐,学他:“呜咿——我看你像个呜咿。”
  李麻和太太都是**很旺盛的人,他们几乎每天夜里都热火朝天地做爱。
  李麻为了美好的夜生活更加美好,专门为叉打造了一张小床,把他和熊熊都放到另一个房子睡。
  这天,李麻的朋友结婚,他去喝喜酒。那个朋友离异,是第二次结婚。
  李太太知道李麻贪杯,他走的时候,她特意嘱咐他:“你千万少喝酒啊。”然后她贴在他耳边说:“只要你不喝醉,今夜我好好伺候你。”
  天黑了,李麻还没有回来。
  李太太知道,他回来还早呢,他每次出去喝酒都是这样。正巧这天是周四,又可以凑齐人手打麻将了。她把熊熊和叉哄睡,出去了。
  几个女人在卞太太家又垒上了长城。
  大约快半夜的时候,李太太有点不安。李麻能不能醉倒在半路上?结婚的这个人是李麻最好的朋友,他一定会烂醉如泥的。
  李麻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两瓶,60度草原白。
  他第一次在酒后这么强烈地想老婆。
  他是被新郎搀扶出来的。他当时心里还清楚,死活不让新郎送,自己踉踉跄跄回家了。李麻不管喝多少酒,他都能自己走回家,特别神。
  而今天,他走不了了,他是爬回来的。
  好在他找到了家门。他爬过门槛,爬上沙发,昏睡过去,鼾声如雷,用棍子都打不起来了。
  李太太越来越担心。终于,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惨叫。
  是李麻的声音!
  她把麻将一推,对那三个女人说:“好像有动静,我得回家看看,你们等等我啊!”然后,她三步并两步地朝家里跑去。
  果然,她听见了李麻痛苦的喊叫声,越来越清晰。
  她冲进房子,打开灯,看见老公双手捂着裤裆,嗷嗷地叫。他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像要死了似的。他的双手间流着红红的血,触目惊心。
  李太太惊慌失措:“怎么了?你怎么了?”
  她掰开李麻的手,看见老公裤子上的拉链开着,血淋淋的——他的**被人割掉了。李太太的脊梁一下就断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喊:“来人哪!快来人哪!”
  邻居们很快都起来了,跑进李麻家。
  张古反应最为敏捷,在大家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叫来了小镇惟一的一辆出租车——大尾巴吉普,把李麻的两部分都放到车上,向小镇医院急驰而去。
  急诊。
  值班医生为李麻做了必要的处置,由于设备和技术问题,他们让家属立即把李麻送到县医院去。
  李太太紧紧抱着不幸的老公,连夜赶往县医院。那惊天动地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目击真相的星星缄默不语。
  铁柱及时赶来。
  他在现场严密地勘察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
  他怀疑凶器是李麻的那把削骨如泥的杀猪刀。可是,这个怀疑很快被否定了,因为那把杀猪刀正正当当放在李麻家的天花板里,那是怕熊熊够到。铁柱登梯子把它取下来,看见它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
  接着,铁柱询问了一些相关的人,做了笔录。
  第二天,铁柱又来到县医院,向李麻询问当时情况。
  李麻说:“我醉得不醒人事,只感到好像下身被什么咬了一下,咬得特别狠,当时也没出声。等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家伙没了,还有血,这时候才感到痛,叫出声来。”
  铁柱:“你肯定你是在到家之后被割的?”
  李麻想了想:“差不多。”
  铁柱:“当时有没有发现身旁有什么人?”
  李麻:“没有。”
  总共就问出这么多。
  铁柱感到这事情很诡谲,很诡诈,很诡秘。那个凶手是一个高手,他手起刀落,斩草除根。他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李麻的**永远地没有了,他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缴了械。
  镇上人都在传说这件事。
  有人猜:李麻喝醉了,到哪里去调戏女人,被人家的男人给割了;有人干脆猜测是他喝醉了自己割的。
  无论是谁割的,一个重要的物证都不可缺少——刀,可是,竟然一直没有找到那把至关重要的刀。
  半个月后,李麻夫妻回来了。这段时间,熊熊和叉一直由慕容太太照看。
  李麻的男人阳刚之气似乎一下就泄光了,他的脸色苍白,走路弓着腰。而李太太则满脸憔悴,一下老了十岁。
  她追悔莫及,假如,那天她不去打麻将,而是在家等他,那么就不会出这横事……
  她的几个牌友都来了。她们是女人,对这种事不好多说什么。她们很愧疚,假如那天晚上她们不拉李太太打麻将……
  那个正在度蜜月的新郎也领着新娘来了。他们也满怀歉意,假如那天不让李麻喝那么多酒……
  李麻很爽快:“这事儿谁都不怪,命中注定的。反正我已经有儿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接着他又笑着说:“而且是两个儿子。”
  大家散去后,张古出现了,他极为关注这个事件。
  张古:“李大哥,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李麻:“当时就是那样。我实在是喝醉了。”
  张古:“你自己觉得可能是谁干的呢?”
  李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怀疑……是被狗咬下来的。”
  张古觉得这倒有可能——李麻爬到了家门外,解开裤子撒**,一条恶狗扑上来,一口把那东西给咬去了……
  但是,张古并不死心——那个男婴在哪里,哪里就出事,太怪了。
  张古又说:“你走在路上的时候,看没看见身后有什么跟随?或者,听没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你到家之后,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李麻想了半天,说:“确实没有。”
  “别急,再想想……”
  “……在出事之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张古警觉起来。
  “我梦见了一个小孩子,围着我转来转去,让我抱他……”
  张古的心一下又悬起来了。
  张古有多次类似的经验:
  比如,一次他白天睡着了,耳边的收音机没有关,那里面播放的内容就变成了他梦中的内容,但是多少有点变形。当时收音机里播送农村小麦丰收,他就梦见他来到金灿灿的麦地,农民很爽快,对他说,你拉一车走吧……
  再比如,一天傍晚,他睡着了,妈妈一直在他前面的沙发上织毛衣,偶尔还走到他脑袋前取什么东西,他隐隐约约都看到了。他梦见妈妈一边织毛衣一边说:这是我给你织的最后一件毛衣了,以后我想织都织不成了,眼睛跟不上了……
  出事前,李麻偏偏梦见了一个小孩子,他在黑暗中围着李麻转来转去……
刻骨 - 2009/10/10 19:29:00

(四)没有源头的哭
一个月后,这个男婴转到了卞太太家。
  卞太太的老公还没有回来。她没有孩子,很寂寞,早盼着叉快点轮到自己家了。她提前买回了很多电脑。
  把叉领回家的路上,她高兴得蹦蹦跳跳,像个孩子。

  进了家,她拿积木给叉玩。他摆了几次,都倒了,就不太感兴趣了。
  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花皮球。
  他笨笨地踢,踢不准。很快也不想玩了。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画册。
  他翻起来。这次他专注的时间比较长。后来,他把画册也扔到了一旁。
  卞太太收起电脑,对他说:“叉,现在呢,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要乖。你乖的话,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晚上,卞太太按李太太嘱咐的那样,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对他说:“半夜拉屎撒**就用这个盆,记住了?”
  叉似乎对卞太太家的电脑更感兴趣,他一次次跑到它的键盘前,伸出小手去摆弄。
  天要黑的时候,张古打字打累了,出门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西天还有一抹暗暗的血红。
  他偶尔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卞太太家没有开灯,可能是怕蚊子。在暮色中,他看见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他打个冷战,仔细看,竟是那个男婴。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停电的那个夜里,他发现他又离开他的时候。他感觉这眼神很复杂,不像是一个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很复杂的眼神,继续伸臂弯腰踢腿。他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当时狠心离开他,灵魂深处一直在不安……
  过一阵,张古又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婴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里看着自己。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张古对这个最早他发现的男婴有几分惧怕。
  他尽可能回避他,可是,越回避越害怕。那男婴的眼神,时时刻刻闪现在他眼前。
  你越离一个眼神远你就越觉得它飘忽。
  你越离一颗心远你就越觉得它叵测。
  你越离一个黑影远你就越觉得它有鬼气。
  张古突然想接近这个男婴。
  他想,他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定有一种误会。他要接近他的哭哭笑笑,吃喝拉撒,摸清他的脾气,他的稚气。他要接近一个真实的他,粉碎这令他寝食难安的错觉。
  可是,他没有勇气走近他,哪怕一次。
  这天上午,张古到市场买菜。
  回来时,他看见李太太和慕容太太在小镇汽车站等车。李太太跟他打招呼:“买这么多好吃的,招待老丈人呀?”
  张古:“几个朋友要到我家来喝酒。你们去哪里?”
  李太太:“我们到城里去。”
  张古把吃的喝的准备齐全了。下午,他的几个朋友来了。其中有冯鲸。
  喝酒时,张古问:“那天断电查清楚了吗?”
  冯鲸说:“上哪儿查去!”
  全镇只有张古一个人固执地认为那天停电和男婴的出现有关系。
  朋友1问:“听说停电那天你们17排房捡了一个男婴?”
  张古说:“是啊,怎么了?”
  1说:“没什么。我只是听说,那个男婴从来不哭,很少见。”
  朋友2说:“不会是机器人吧?肚子里装着定时炸弹……”
  朋友3说:“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手抄本里的情节,婴儿,定时炸弹,梅花党,南京长江大桥,什么什么的。”
  张古打断他们:“别胡说。那是一个挺可怜的孩子。”
  冯鲸说:“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叫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心一沉——永远的婴儿?
  冯鲸:“是一个美眉。”
  朋友2:“现在的女孩子都装嫩——你们瞧这名字。”
  冯鲸:“她说,她之所以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的名字吸引了她。”
  朋友1:“你叫什么?”
  冯鲸:“三减一等于几。”
  朋友3:“现在的男人都装高深——你们再瞧这名字!”
  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唱起了歌。张古忘记了男婴那讨厌的眼神,跟大家一起狂欢。他唱的是:
  一言不发,岿然不动,灰土土傻站着我是个秦俑。没有哭泣,没有笑容,我生命的背景是一派火红。
  我想战天,我想斗地,我想抄起家伙砸出一堆喜剧。我想唱歌,我想吻你,我想一步登天住进月亮里。
  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长寿。哥哥请你慷慨一些借我一点酒,让我轰轰烈烈献个丑。姐姐请你放弃贞洁拉拉我的手,让这人间的花儿红个透……”
  这是周德东的歌?——正确。不然我就不会花这么大篇幅写它了。
  它是我开篇那段歌词的前部分,好不好都请你原谅,写它的时候我正处在装腔作势的年龄。其实很丢人——我的盒带只在一个地方畅销,那就是我的故乡绝伦帝。那里的年轻人几乎都会唱我的歌。
  张古唱完,冯鲸说:“有一句歌词不吉利,应该该成——这辈子能活九十九。”
  ……闹到天黑之后,大家才散去。
  张古酒量不小,但是,他也有了些许醉意。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刚唱的歌:这辈子注定不长寿……觉得确实有点晦气。
  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婴,心里有点虚。机器人?
  突然,他醉眼朦胧地看见那个男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打了个冷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急匆匆走进来。
  卞太太说:“张古,拜托,我婆婆心脏病犯了,正在抢救,我得到医院看护她。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卞太太:“李太太和慕容太太都到城里去了。急死人!”
  卞太太:“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张古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把孩子放下,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拿来一只奶瓶和一袋奶粉。
  张古能说什么?说自己害怕这个孩子?
  人家收养这个男婴本来就是出于一颗善心,这男婴跟卞太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古收留一夜都不行?再说,老人病了,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忙都不帮?还有,人家是女人,丈夫不在家,遇到困难,你一个小伙子能袖手旁观?
  从哪个角度讲,张古都没法推脱。所以尽管他的内心很害怕,可他还是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说:“谢谢了。”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张古和那个男婴。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很静。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男婴静静地坐在张古的床上。
  张古看了他一眼。他正看张古。他和他第一次这样近地面对面。
  那男婴像眼科大夫一样,仔仔细细地察看张古的左瞳孔。张古抖了一下,他当即肯定:这个婴儿的眼神决不是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他的目光,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怎么说。
  有两种说话方式。
  一种方式是像对婴儿那样柔柔地说:“叉,乖乖,在叔叔这里不要闹,让叔叔抱着你……”
  这种语气张古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明明感到对方不是婴儿,他明明感到他的婴儿表皮里包藏着另一个人,包藏着一个险恶的成年人。在只有男婴和张古的情况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掩饰这一点。对于这个巨大的秘密,他们在眼神里意会神通。
  另一种方式是,张古干脆揭开面纱,直接和他谈判:“我知道你不是婴儿,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我只想问你,你要干什么?”
  但是,他的面前毕竟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假如他这样板着面孔向他发问,自己都感到恐怖……
  终于,张古慢慢走到抽屉前,拿出一个口琴,递给叉,小声说:“叉,玩这个吧。”——最后他还是采用了对婴儿说话的语气。这也证明了不管他多么肯定自己的直觉,最终他对这个婴儿信任还是大于他的怀疑。
  叉不再看张古的左瞳孔,他接过口琴,摆弄一阵,并不会吹。
  张古拿过来,吹了几下,又给他。
  他学着吹,吹得乱七八糟。
  这时候,张古觉得他又很像一个婴儿了。
  过了一阵,张古在房间一角给他支了一张钢丝床——他不想和他一起睡。然后,张古试探着给他脱衣服,说:“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他看了看张古,把口琴放下了。
  可能是在两个妈妈那里训练出来了,他很听话,让张古脱了衣服,乖乖躺进了被窝。
  睡前,张古在他的床下摆放了一些软垫,防止他半夜掉下来。
  张古关了灯,屋子一下被黑暗淹没了。
  外面,那条狗又在门外叫起来:“汪!汪!汪!”张古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张古一次都没有见过它。只是,每天夜里它都到张古的门外叫。
  他和他在同一间屋子里。
  恐惧涌上张古的心头,他感到这个世界虚飘飘的,他想抓住一个固定的东西,可是没有。
  他屏住呼吸,严密关注着男婴的动静。男婴无声无息,像一个哑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那条狗停止了叫。屋里更安静了。
  张古全神贯注地听。
  “啪……”隐隐有木头干裂的声音;“唰,唰……”隐隐有虫子走在墙壁上的声音;“咚咚咚……”隐隐有老鼠跑动的声音;“呼,呼……”隐隐有猪在圈里打呼噜的声音;“嗒……”隐隐有水缸里冒泡的声音……
  张古十分疲惫,困意一阵阵袭来,他要合眼了。
  突然,他在黑暗中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是那个男婴发出的:呜呜咿咿。
  这莫名其妙的儿语让张古无比恐惧,他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
  那个男婴很快又没有任何动静了,可是,也没有呼吸声,一片死寂。
  张古屏住呼吸,继续聆听他。
  过了很久,张古实在挺不住了,又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见那个男婴又开始发出了声音:呜呜咿咿哞哞,这次音节多了一些,有点像念经。
  张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惧占据——假如男婴在梦中突然说出话来……想到这里,张古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动不敢动,把耳朵张得像饭盆那么大。
  过了一阵,男婴又没声音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张古特别特别困,他的注意力稍微一放松,他的眼皮就黏黏地沾在一起,一下滑进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那个男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但是,他已经滑到梦乡的湖底,再没有漂浮上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男婴慢慢坐起来。他的心开始狂跳,想问他:你干什么?——可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缩在被窝里,观察他的下一步举动。他以为男婴一定会走过来,可是没有,他摸起他的随身听,在黑暗中摆弄着。突然,他哭起来。他的声音特别难听,像野猫在叫。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张古害怕到了极点。他想悄悄跳下床,逃出去,可是身体却像被麻醉了一样,不接受大脑支配,一点也动不了……
  早上,张古醒来时,那个男婴已经醒了,他躺在被窝里,手里拿着那个口琴在玩,嘴里嘀咕着各种音节。
  卞太太来了。她的眼睛很红,一看就是没睡觉。
  “他哭了吗?”她进门就问。
  “没有,挺乖的。”张古说。
  “真是麻烦你了!”
  “哪的话。”
  卞太太一边对张古讲医院的事情,一边麻利地给叉穿衣服。
  她抱着男婴走出门的时候,张古发现那个男婴回头看了他的随身听一眼。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走了。张古开始洗漱,又简单吃了些早点,骑自行车出门去上班。
  今天他听的还是周德东的歌: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会长寿……
  突然,周德东的歌声变成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古怪而凄厉:“呜哇!——呜哇!——”
  张古吓了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清清楚楚地记着,这盒带是他六个月前在小镇音像店买的,他听过无数遍,没有任何问题。直到昨天下午他还从头至尾听过一遍,并没有这个声音。
  那么,是谁录上的?
  只有一个可能:昨夜,那个男婴在他睡熟之后,用随身听录下自己恐怖的哭声……
  他想,难道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又一想,哭声这么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惊醒啊!难道是那个男婴拿着他的随身听悄悄去屋外了?
  张古不寒而栗。
  到了单位之后,他一天都心不在焉,镇长问他几件事他都答非所问。他用手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盘盒带,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会一直忐忑不安的。
  终于,他决定对卞太太说出这件事。
  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卞太太正在院子里和那个男婴玩秋千。他在院子外对卞太太喊:“嫂子,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他一边喊一边观察那个男婴的眼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玩得很专注。
  卞太太过来了。
  本来,张古想把他对那个孩子的怀疑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回去。他只是把随身听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低。
  卞太太听后不解地问:“有这样的事?你怀疑……”
  张古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昨夜哭了,胡乱按了我的录音机,把哭声录进了盒带里……”
  “我们大家都没听见这个孩子哭过一次,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呢。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声,一定是你自己搞错了。”卞太太说得很坚定。
  她又补充道:“一个1岁的孩子,半夜哭的时候,胡乱抓起了录音机,又胡乱按下了录音键……哪有这么巧的事!”
  张古干干地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
  这时候,他的眼光越过卞太太的肩头看了那个男婴一眼,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那眼神说不清楚。
  莫名其妙的婴儿哭声一直没有找到解释。张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声音洗掉了。哭声有十几分种,占用了两首歌的时间。之后,张古正常上班下班,日子无波无折。似乎没事了。但是,张古心中的阴影却没有消散,它像乌云一样越来越厚重。
  最后,张古把那恐怖的声音归罪于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他必须调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否则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会欺骗自己。一生中,我们不知欺骗过自己多少次,因此我们失掉了很多探寻真理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古渐渐淡忘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们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因此我们活得很幸福。但有时候不完全是这样。在张古完全忘掉了这件事的时候,一次他上班去,刚刚走出家门,戴上随身听,猛然听见一阵婴儿的笑声,那笑声极其古怪,极其刺耳。他万分惊恐,猛地把随身听摘下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朝卞太太家看去,那个孩子正在窗子里静静看着他……
  张古再一次断定: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5、你卖头发吗?
  张古觉得,他时时处于某种危险中,尽管他弄不清根底。而且,他认为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某种不祥之中——这真是先见之明。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弄个明白。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从外地人到了绝伦帝小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侄女,她是一周后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招待所里,他是三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竹器的。他是绝伦帝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做生意,大家很喜欢他。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那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都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黑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八小时工作之外,他就换上这身装束搞调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
  这还不算,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竖起衣领挡住脸,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
  张古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小镇的一个偏僻角落出现了,他鬼鬼祟祟地走着,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却有人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了。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第一次收的是铁柱家的废品,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她掏出钱来,都是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那怎么行。”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收我们也得扔掉。”
  “那谢谢了。”
  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她是个外来人,不容易,大家都挺同情她。
  后来,谁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口,等她拿走,到供销社卖掉。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他怀疑,收破烂仅仅是她的一个公开身份。
  这天,张古又一次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朝前走,那车吱吱呀呀响。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她的嘴里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老太太给了孩子几张小毛票,那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惟一的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冲动起来,他要叫住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说话了:“喂!请你站一下!”
  那个老太太慢慢地站住,回过头来。
  张古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张古发现,不知是五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竟和那个男婴竟有点相似。
  她直直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地问:“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的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的脸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她淡淡地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
  然后,她不客气地转过身去,推着垃圾车走了。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突然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太:“你买废品吗?”
  张古:“我不买。”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了:“不,我没有。”
  老太太停了停,轻轻地说:“你有的。”然后,她指了指垃圾车,里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可能是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很长。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儿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不卖就算了。”说完,她又走了。这次她再没有回头。
  一阵风吹过,张古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他站在原地,一直看她推着垃圾车吱呀吱呀地走远……
  他在琢磨,这个老太太什么地方和那个男婴长得像。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她刚才说的所有话。
  这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正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张古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张古果然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他说:“你滚开!”
  她没有生气,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递向张古,说:“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这时候,她的老眼炯炯发光,上下打量张古,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接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张古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卖!”
  她说:“猪鬃哪有你的头发好呀?”
  他开始求饶了:“你放过我吧……”
  她耐心地说:“你不懂道理吗?秋天到了,我就要割你的麦子。指甲长了,我就要剪你的指甲……”
  他惊慌地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她轻轻掀开被子,说:“还有一句呢——阳寿没了,我就要索你的命。”
  然后,她轻轻按住张古的脑袋,开始剪。她的手法极其灵活,一看就是这类技术的权威。那把亮闪闪的剪子上下翻飞,从四面八方围剿张古。他傻傻地看着,身子一点都动不了。
  “嚓嚓——”他的头发没了。
  “嚓嚓——”他的眉毛没了。
  “嚓嚓——”他的两只耳朵掉了。
  “嚓嚓——”他的鼻子掉了。
  “嚓嚓——”他的两只眼珠掉了。
  “嚓嚓——”他的心肝肺都掉了。
  他只剩下喉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那剪刀立即又对准了他的喉咙……

6、永远的婴儿
  这天下班后,张古找到冯鲸,问他:“那个永远的婴儿又出现了吗?”
  “怎么了?”
  “我觉得她可疑。”张古对冯鲸描述过那个诡异的男婴。

  “别疑神疑鬼。我们都进入恋爱阶段了!”
  “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
  “没见过面谈什么恋爱?”
  “你太土鳖了。”
  “我不想跟你斗嘴,我只想知道那个永远的婴儿在网上跟你聊些什么。”
  “我们每个周二的晚上都在网上碰头,12点,约好的。我们聊天的地点叫——三两个人。”
  每个周二?
  张古从冯鲸那里回来,在17排房看见了镇长,他刚刚从卞太太家里出来,卞太太在后面送他。
  张古:“镇长。”
  镇长:“小张啊,是不是和女孩子约会去了?”
  张古:“你不帮我介绍,我上哪里找去呀。镇长,到我家坐坐吧。”
  镇长:“不去了,我还有事儿。”
  卞太太对张古说:“镇长听说我们收养了一个孤儿,特意来看望。”
  镇长回头对卞太太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镇!#$说,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卞太太:“没什么困难,多一张嘴而已。”
  镇长:“另外,别忘了通过正规手续给这个小孩报个户口。”
  卞太太:“这几天我就去。”
  浓眉大眼、平易近人的镇长走了。
  他是一个好镇长,办大事有魄力,对小事很细心。绝伦帝小镇的人都很佩服他。
  镇长走后,张古问:“嫂子,我问你一件事——夜里你在家吗?”
  卞太太有点疑惑,笑了:“怎么了?”
  张古马上意识到这句话有点误会——卞太太老公不在家,自己又是单身小伙子。他补充道:“我是问,以前每个周二的夜里你都在不在?”
  卞太太说:“经常不在。”
  张古的心猛地跳起来:“你……”
  卞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玩麻将。”
  张古:“为什么非得是周二呢?”
  卞太太:“有时候周四也玩。李太太,慕容太太,还有我,三缺一。另一个牌友是9排的那个话务员,她周三和周五白天休假,因此我们就在周二或者周四晚上玩,我们一玩就玩通宵的。”
  张古:“那叉呢?”
  卞太太:“我把他哄睡了再走。”
  张古:“噢,是这样。”
  卞太太:“张古,你怎么最近显得这么神秘?连装束都变了。”
  张古笑了笑。
  卞太太:“没事了?”
  张古:“没事了。”
  卞太太走之后,张古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真的是他?
  巨大的恐怖又朝张古逼近了一大步。
  但是,卞太太的话并不能证明永远的婴儿百分之百就是那个男婴。如果卞太太固定每个周二不在家,那么他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疑了。可是,她每周有两个晚上不在家,叉为什么周四不与三减一等于几聊呢?难道,永远的婴儿每个周二和三减一等于几聊天真的是一个巧合?
  这复杂的问题让业余的张侦探难以判断。
  到了周二的12点,张古准时进入“三两个人”聊天室,他要在屏幕上看一看那个永远的婴儿说些什么。
  奇怪的是,他在网上转了几个小时,就是不见那个永远的婴儿出现。
  张古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
  天亮了,张古给冯鲸打电话:“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没出现?”
  冯鲸:“我也不知道。可能她不在家。”
  张古很沮丧:“下次,你再遇见她,把你们聊天的内容给我留个记录。”
  下一个周二,张古没有在电脑前监视,那个永远的婴儿就在网上出现了。
  三减一等于几:你好!上周二你去哪了?
  永远的婴儿:考试,临阵磨枪。抱歉,让你空等了一晚上。
  三减一等于几:只要你不让我等你一千零一夜就行。
  永远的婴儿:我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三减一等于几:考试过关了?
  永远的婴儿:我老爸是当权者,走旁门。
  三减一等于几:有一天我是不是要见他?
  永远的婴儿:私奔的话就免了这个环节。
  三减一等于几:我想先见见你。
  永远的婴儿:还信不过我的性别呀?
  三减一等于几:一万分地相信。每次你出现,我的机器都有香气。
  永远的婴儿:妈妈说,我的眉毛很漂亮。
  三减一等于几:外貌和灵魂有什么联系吗?
  永远的婴儿:丑人内心肯定险恶。
  三减一等于几:我不苟同你。
  永远的婴儿:你会上当的。
  三减一等于几: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永远的婴儿:我喜欢婴儿呀。
  三减一等于几:充满母爱?
  永远的婴儿:你不喜欢吗?
  三减一等于几:我可能只喜欢自己的孩子。
  永远的婴儿:你母亲就是你前世的婴孩。你的婴孩就是你来生的母亲。
  三减一等于几:真让人感动!
  永远的婴儿:这跟轮回不是一回事。
  都是类似的对话。
  换了别人早灰心了。但是张古没有松懈,他字斟句酌,一直往后看。最后他们说——
  三减一等于几:这个聊天室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永远的婴儿:这个世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啦。
  三减一等于几:我喜欢这样的宁静。
  永远的婴儿:有点冷。
  三减一等于几:你是寂寞。
  永远的婴儿:离开吧。
  三减一等于几:再聊一会儿呗。
  永远的婴儿: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
  三减一等于几:没有的事啊!
  永远的婴儿:再见。……
  从这些对话里似乎看不出什么来。
  难道这个永远的婴儿真是一个女孩?网上比这更奇怪的名字多如牛毛。
  只是,她最后说的那句“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披露我们的交往”让张古感到骇异。
刻骨 - 2009/10/10 19:29:00

灵魂飞舞
(一)
  这一天夜里突然停电了,小镇漆黑一片。
  男女老少的狗一齐狂吠起来。
  有杂乱的脚步跑动声,有大人寻觅自家孩子的呼喊声,还有手电筒的光,在夜空中晃来晃去……

  有电话的人家纷纷向变电所询问,可是一直占线,打不通。
  一些人家点上了蜡烛,烛光微弱。整个小镇好像半梦半醒。
  张古本来要写一份重要报告的,他是镇!#$的秘书,明天要交上去。可是,电脑用不成了,他特着急。
  他走出门,打算去变电所问问。
  今天在变电所值班的正巧是他的朋友冯鲸。他比张古大几岁,他俩都是网虫。
  三个邻居女人在院子里乘凉。没有电,在房子里没意思。
  她们和张古开玩笑:“小伙子,咱们17排房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天这么黑,你要保护我们,可不能逃脱啊!”
  张古笑道:“我还指望几个嫂子保护我呢!”
  小镇都是连脊房子,一排五家。张古住的这排房子,位于小镇最北端,编号第十七排。房后面,就是宽阔的庄稼地了。最近一段日子,除了张古,其他几家的男人偏巧都不在家。
  变电所在小镇郊外,大约一公里。张古跑步很快就到了。
  他进了值班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问:“冯鲸,怎么搞的?”
  冯鲸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给县里打电话,占线,一直打不通。
  “今晚能来电吗?”
  “那可说不准了。”
  张古骂起来。
  冯鲸还在一遍一遍地拨电话。
  张古说:“看来,我的报告只有明天到单位写了。”说完,他起身朝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鲸突然在后面问他:“张古,你说,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回过头,冯鲸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张古觉得冯鲸的神情好像有点和平时不一样。他有点莫名其妙:“你说呢?”
  冯鲸:“我当然知道了。现在我问你呢。”
  张古一本正经地算了算,然后说:“我算不出来。”
  冯鲸一下笑出来。
  张古:“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鲸:“是这样的——我想在互连网上起个名字,就叫——三减一等于几。起名之前,我想对十个人问这个算术题,如果十个人都脱口而出,那就说明这个名字毫无趣味,我就不叫它了。你是我问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告诉我算不出来,再不用问了,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张古耐心地听冯鲸说完,说了句:“真无聊。”转身走了。
  到镇里还有一段路。
  天很黑,两边是旷野,没有一个人。
  张古戴着随身听走在路上,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
  ——我告戒你,这个世界不安全,你要时刻保证视觉、听觉、肤觉的灵敏,假如有什么情况突发,你做出的反应才会更准确。
  张古还没有女朋友,他这个年龄最大的嗜好就是听音乐,摇滚乐,美国那个死去的猫王,震耳欲聋。
  突然,他看见黑暗中路边有一团东西隐隐在动。他停下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吓了一跳。
  音乐占据了他的耳朵,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关了。
  那个婴儿坐在那里,没有哭,他抬头看着张古,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
  张古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是个男孩,大约有1岁左右,光着腚。
  老实讲,这个男婴长得很丑,窄窄的额头,眼睛出奇地大,鼻子瘪瘪的,头发又细又黄……从头到脚脏兮兮。
  张古四下看了看,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男婴。他俯下身,问:“**妈呢?”
  那个男婴仍然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显然还不会说话。
  张古犯愁地左顾右盼,大喊起来:“哎,谁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空旷的田野,风很大,没有一个人影。
  张古想把这个男婴抱回家,可是父母不在,到满洲里姐姐家去了,一年都不会回来。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养他呀?
  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回去向镇里人报信,看看有没有人把这个男婴收养。
  他狠了狠心,扔下这个男婴,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见那个婴儿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复杂。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
  几个邻居女人还在院子里聊天。
  张古停在院门口,对她们说:“我在郊外看见了一个孩子,不知道谁家的,没人管。”
  李太太对另两个女人说:“有这样的事?走,咱们看看去!”
  她老公叫李麻,是屠宰厂的屠夫,长得五大三粗。特别要交代,他有一把杀猪刀,钢口特别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把杀猪刀削骨如泥,他就靠这把刀吃饭。最近他到外县收猪,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李太太是那种心广体胖的女人,非常善良。
  卞太太问张古:“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张古说:“就在路边,去变电所的路边。”
  慕容太太一边站起身一边忿忿地说:“现在有一些父母真狠心,自己的骨肉就舍得扔掉。前几天,我看电视上报道,有一个恶毒的母亲……”
  慕容太太家里刚好有一个不到1岁的女孩,这时候的女人最母性,柔肠似水,哪怕一个不相关的孩子受苦都会刺痛她的心。
  几个女人一起去了。
  张古回到家,顺手去开灯,没亮,他陡然想起停电了。
  房子里一片漆黑,他摸黑躺在了床上。
  想起今夜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奇巧:平时小镇很少停电,今夜偏偏就停了,而且他又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婴——好像今夜停电就是为了掩护这个男婴出现似的。
  还有,遇见那个男婴之前,冯鲸好像中邪了,竟然神经兮兮地问他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觉得这个算术题不吉利。
  外面,那些狗都不叫了,只剩下一条狗在张古的门外叫,那声音很孤单。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趟连脊房子就剩下他一个男人。
  他觉得这房子空荡荡。


(二)
  三个女人果真把那个男婴抱了回来。

  她们商议了一下,很快形成了一个约定:大家轮流收养这个1岁的男婴,每家一个月。如果孩子的父母找来,随时把孩子奉还。如果一直没有人前来认领,他们要共同抚养他到18岁。


  这趟连脊房子共五家,除了张古和那三个好心的太太,还有一家,那是一个寡妇。

  她叫连类,是小镇的头号美人。

  连类是从外地嫁到小镇来的,不善言谈。她丈夫死很多年了。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吊死了,舌头吐多长。说起来,他死得特别不值得,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和连类拌了几句嘴。

  从此,大家更无法知道连类的根底了。

  丈夫死后,连类竟然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再嫁,她一个人留在绝伦帝小镇上,一直守着寡。

  虽然小镇很偏僻,但是这里的人很开明,他们都希望连类能够再找一个好男人,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而且她还那样年轻。

  可是,大家没有和连类交心的机会,因为她从不和大家来往,挺封闭的。

  她更不和17排房的邻居们来往,和17排房的几个女人偶尔走路碰见,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从不闲聊。

  她家挨着路,于是,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服装店,挣不了多少钱,仅仅是糊口而已。

  几个女人把那男婴抱回来之后,李太太把连类叫出来了。她对连类说了她们几个人的想法,问她参不参加她们的约定。

  连类好像极其排斥这个婴儿,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连连说:“不不不,我不想收养他。”

  李太太笑着说:“那好吧,以后我们是他妈妈,你就是他阿姨。”

  然后,连类低头就走了。她始终没有看那个男婴一眼。

  心直口快的李太太第一个做这个男婴的母亲。

  男婴的衣服,名字,生辰八字,什么都没有带来,赤裸裸一个婴儿身。说他1岁,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从他身体的大小估计。

  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这么大已经会说一些话了,可是他不会。他一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几个陌生的女人,似乎很恐慌。

  李太太把他抱回家,给他煮了一碗米粥,还拌进了蔬菜末和精肉丁。

  他吃的时候,把肉都吐出来,把米粥和菜都吃光了,之后,还呜呜咿咿地伸手要。

  李太太很高兴,她知道,只要孩子要吃的就没什么大毛病。接着,她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奶。

  她数了数,这个男婴上下总共长了8颗牙。

  李麻的儿子4岁了,叫熊熊。他认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给他吃饭?他也是你儿子吗?”

  李太太对他说:“熊熊,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熊熊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丑弟弟,他不情愿地说:“我不要他当弟弟。”

  吃饱了,男婴的情绪似乎好多了,蹒跚着爬上床,去抓熊熊的玩具。

  熊熊大声说:“别动,那是我的!”

  李太太严肃地对熊熊说:“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个孩子比你小,他没有妈妈,没有玩具,多可怜。你应该爱护他。”

  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敌意。

  那个男婴抓起熊熊的一个电动汽车玩起来。

  熊熊没办法,就把那个电动汽车留给了男婴,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放到了别的房子里。

  李太太叹口气,温柔地对那个男婴说:“宝贝,你玩吧,玩够了妈妈给你换。”

  第二天一早,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来了。

  卞太太给男婴送来了几套小衣裤。慕容太太给男婴送来一只奶瓶,还有几袋奶粉——她家这类物品太多了,迢迢根本用不完。

  李太太问卞太太:“你又没有小孩,怎么有这些小衣裤?”

  卞太太说:“都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穿过的旧衣服。”

  男婴见人多了,高兴起来,呜呜咿咿地叫,手舞足蹈。

  卞太太说:“咱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太太说:“是得起个名字。”然后,她对卞太太说:“你读过中专,你起吧。”

  卞太太说:“随便叫一个吧,不就是个名字吗?就叫叉吧。大名以后再说。说不准哪天人家父母找来呢。”

  “好,就叫叉吧。”李太太一把抱起那个男婴,笑眯眯地逗他:“叉!叉!叉!——”

  几个家庭主妇在一起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会越轨,开一些荤玩笑。

  慕容太太对李太太说:“你老公本来以为你很规矩,可是过一些日子他回来,发现你把孩子都生下来了……”

  李太太说:“就算我出墙了,孩子也不可能长这么快呀!”

  慕容太太坏笑说:“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背着他做过了。”

  李太太:“冤啊,你看我家除了李麻还有一个男人来过吗?”

  慕容太太:“今早上我还看见有一个卡车司机进来了呢!”

  李太太:“那是连类家的朋友,他的卡车水箱漏了,来讨一桶水。他本来是去连类家的,连类家没有人。”

  卞太太凑热闹:“他是来讨水,但是干了什么就不好说喽。”

  李太太:“胡扯,他5分钟就出去了。”

  慕容太太惊叹:“嗨,你们的动作挺快啊!”

  李太太:“你们这两个长舌妇,一会儿就被你们弄成真的啦!”

  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开心大笑。

  李太太说:“说真的,那个司机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说,明天上午还路过这里,去城里拉木头,下午返回来。咱们搭他的车去城里转转好不好?”

  卞太太最寂寞了,她老公是个生意人,一年四季在外面跑,留下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帏。她说:“好哇,我早想买几件衣服了。”

  慕容太太犹豫了:“可是,我家迢迢……”

  李太太说:“放你婆婆家呗。”

  第二天早上,李太太给两个孩子吃完饭,对熊熊说:“今天你照看叉,妈妈去赶集。别让他摸电线,别让他玩火。还要记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边玩。饿了,有饼干和牛奶。妈妈下午就回来。”

  熊熊懂事地点着头。

  那辆卡车来了,几个女人说说笑笑上了车,走了。

  这一天,她们在城里玩得很开心。她们买的一堆东西里,除了有一些婴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些在男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夹啦,戒指啦,丝袜啦,口红啦,皮包啦……

  她们返回来的时候,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们天黑才到家。

  虽然熊熊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太太还是有点担心,她急匆匆赶回家。

  进了门,她看见熊熊在玩,他骑着小凳子当火车,“呜呜呜”地开。那个叉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长舒一口气。

  熊熊看见妈妈回来,立即扑上来撒娇。

  叉好像也认识她了,呜呜咿咿地叫。

  她和两个孩子亲近了一阵,马上下厨做饭。

  经过这一天磨合,熊熊对叉好多了,李太太听见他对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很柔和。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李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经很晚。

  李太太和两个孩子躺在炕上,关了灯。

  叉很快睡了。

  屋子里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点白,那是微弱的月光。小镇的夜静极了。

  李太太抱着熊熊亲了一口,轻轻说:“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妈妈明天给你买苹果。”

  熊熊说:“我还要巧克力。”

  李太太说:“还有巧克力。”

  熊熊满意地枕着妈**臂弯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熊熊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说:“妈妈,我听见他说话了。”

  李太太愣了愣:“谁说话了?”

  熊熊指指旁边的叉:“他。”

  “他不会说话。”

  “我听见他说了。”

  “说什么?”

  “他说,我掐死你。”

  “胡说!”

  “真的。中午我在床上看画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我掐死你!”

  “他骂谁?”

  “院子里好像来了一只大猫,我趴窗户朝外看,只看见一条尾巴就没了。”

  一个4岁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李太太笑了,她摸着熊熊的头说:“熊熊,不能编谎话啊,不然就会被狼吃掉的。睡吧。”

  熊熊就不再说了,往妈妈肩窝钻了钻,闭上眼睛,睡了。
  他觉得那男婴有点不祥……



(三)  
  停电的原因弄清楚了,或者说弄不清楚了——是电线断了,明显是被人剪断的,不知是谁搞的鬼。
  电线断在小镇西边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铁柱在追查这件事。
  铁柱是镇里的警察,一个鸡毛蒜皮什么都管的警察。尽管他的智商天生有点低,可是
大家都很信任他,因为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叉的父母一直没有出现,他的身世还是一个深邃的谜。
  过了一段时间,李太太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男婴从来不哭。他最爱干的事是看电视——才1岁的孩子,他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看电视!——假如大人有事情,把他放在沙发上,他可以一个人不哭不闹地看一天。什么节目都行。
  开始的时候,李太太觉得他看什么节目都行。又过了一些日子,李太太渐渐发现了一点区别:他好像更愿意看评书。就是那种穿长衫,拿折扇,桌子上放一块醒木——话说,这个叫李二愣的匪兵,别着匣子枪,来到倭瓜村,想弄几只肥鸡……
  他竟然喜欢评书!
  电视里偶尔出现评书,李太太感觉他的眼睛就亮起来。
  有一次,叉在看电视,熊熊在旁边玩水枪。一个卡通片完了之后,又来了评书,李太太顺手又给他换了一个卡通片。叉一动不动继续看。过了一阵,李太太出去洗衣服。她偶尔进屋来,发现不知是谁又把电视换成了评书节目……
  这一天,叉有点发烧。晚上,李太太把他放在自己的被窝里,心疼地搂着他,他的身子很烫人。
  熊熊有点委屈:“妈妈,不许你搂他睡!”
  这孩子对叉已经很友好了,可是他对妈妈搂叉睡觉还是很嫉妒。
  妈妈说:“弟弟病了。听话。”
  熊熊就郁郁地睡了。
  叉吃了药,也沉沉地睡了。
  大约是半夜,李太太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卡车司机又来了,他说他的卡车又渴了,非常热,需要水。
  可是,李太太觉得,好像不是他的卡车渴了。
  她说:你为什么不去找连类呢?
  他说:她家锁着门。
  然后,他突然干渴异常地抱住了李太太,他的身子像开了锅的汽车水箱,火一般烫人。
  他摸她的**。
  李太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害羞,十分紧张,十分愧疚。
  她无意间看到,那个卡车司机的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像婴儿的手……
  这时候,她猛地醒了,她发现那个叉正用手抚摸她的**。
  她眯缝着眼睛偷偷看他,他醒着,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很陶醉。
  李太太觉得,他这可能是恋母情结,摸着女人的**,他就回到了依偎在亲生母亲怀里的幸福时光……
  熊熊大了,很长时间没有孩子摸她的**了,她已经有点不习惯。她轻轻地把叉的手移开了。
  她感觉这个男婴摸她摸得很熟练,有点不像一个婴儿的动作。
  这个直觉很罪恶,也很恐怖。
  五大三粗的李麻回来了。
  他看见家里多了一个丑丑的男婴,很高兴。
  他先亲够了熊熊,又大咧咧地抱起叉。可是,叉对他却好像有敌意,使劲地躲。
  李太太说:“看你一身腥臭气,孩子不喜欢你。快去洗个澡。”
  李麻哈哈地笑,把叉一下一下扔向高处。他的手很大,像两个簸箕,而叉在他的手里显得很小,像一只狗崽子。
  这天晚上,熊熊睡在他自己的小床上,叉和李麻夫妻睡在炕上。
  我曾经这样注解“孩子”一词:一种睡前在中间睡后在旁边的小东西。果然是这样。
  李麻夫妻睡前把叉放在中间,逗他玩。玩了一阵,叉就困了,偎在李太太的胳膊弯里闭上了眼睛。李麻夫妻小声说着话,直到听见叉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才关了灯,迅速把他抱到了另一端。
  久别赛新婚。
  这对夫妻的身体都很棒,干柴烈火。
  李麻抚摸着太太光溜溜的身子,脸憋得通红。她肥硕的身体像河堤一样高大,双乳像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李察的腹中翻腾着攀缘的渴望。
  终于,他插入太太,开始爬坡,像一只笨重的甲虫。
  熊熊已经长大了,他压制着声音。
  很快,太太的**就湿得一塌糊涂。
  终于,他登峰造极,满眼惊雷闪电,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他通体狂抖不已,玉液银浆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候,一双眼睛跳进他的眼睛,他猛然从最高峰跌落下来。
  是男婴。
  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的男婴。
  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一眨一眨,冷静地观看着这对健壮男女做爱的过程。
  李太太感觉有点不对头,轻声问他:“怎么了?”
  李麻躺在炕上,**一下就软了,像棉花。他用下巴朝她身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低低地说:“那个孩子醒着。”
  李太太转过头,看见叉闭着眼睛。
  李麻是个粗人,他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
  尽管叉对他有点排斥,李麻还是很喜欢他。他下班回来,经常给叉买一些好玩的东西,比如水枪和哨子之类。
  闲暇时,他经常教叉说话:“爸爸!”
  叉:“呜咿。”
  李麻:“妈妈!”
  叉:“呜咿。”
  李麻:“爸爸!爸爸!”
  叉:“呜咿。”
  李麻:“妈妈!妈妈!”
  叉:“呜咿。”
  李麻再教,叉已经不耐烦,挣脱李麻下地玩去了。
  这一天晚上,天很阴,好像要下雨。
  李麻夫妻把熊熊和叉都哄睡之后,开始做爱。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了。房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李麻觉得这样的环境才安全,才尽兴。
  他在太太身上像打夯一样运动。
  又是在他逼近高潮的时候,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李麻警觉地朝那个男婴睡觉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又看见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闪电一闪即逝。
  那双眼睛一闪即逝。
  李麻沸腾的血一下子就冷却了。他从太太身上翻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男婴睡觉的位置,突然把灯打开。
  男婴睡得很香甜,像雪花一样安静。他皱着眉想,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太太挡住眼睛问:“你看什么?”
  李麻把灯关掉,陷入黑暗中,他什么都没有说
刻骨 - 2009/10/10 19:31:00

  保险节目通常都会放到很晚,也许各位朋友碰上自己特别喜爱的深夜节目,会等不急用录像机把它录下来。

  就在深夜悄悄起床,打开保险,是吗?

  但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半夜当你一个人看保险时,画面会突然出现一个让人极不愉快的信息......

  “对不起,我迟到了....出门的时觉得想吐.....”韩晓和老师抱歉的说到。

  “韩晓,昨晚你又看保险看到很晚吧?”我低声问他

  “别说了,下课后再告诉你吧!”韩晓兴奋的说

  我和韩晓都是疯狂的电视迷,为了看电视常常上学迟到,因为半夜的电视节目真的是很有看头。

  下课后非常兴奋的问韩晓

  “你发现什么有趣的节目了”

  “告诉你有点太可惜了,我好不容易发现的,是我从没听说过的节目。”韩晓神精兮兮的说。

  “快说吧,别再掉我的胃口了”我急不可耐的说

  韩晓想了很久才极不情愿的和我说:

  “好吧,听了你可别吃惊,看了这个节目就会变得很幸福。昨天深夜我也不知为什么看起了电影,大概两点左右电影放在一半的时候,突然开始了别的节目,而且在电视报上没登过,名字叫<幸福的电视>”

  “<幸福的电视>??什么玩意是字幕的标题吗?”我疑惑的问他

  “可能是吧!总之你看过之后就会幸福的”韩晓不耐烦的回答我

  “哦,太棒了,我也要好好看一看!!”我高兴的说

  .........................

  星期一刚来到学校就和朋友兴奋的讨论着前二天的电视节目,我看到韩晓来得很早,却自己做在座位上,没有参预我们的讨论,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是最闲不住的人,每次我们讨论电视节目的时候他比谁都能说,可今天却.......所以我就朝讽的说:

  “真稀罕,这么早来学校,我以为你又该迟到了呢!”

  韩晓突然转过头,神精兮兮的,用威胁的口气说:

  “你....星期五我说的电视节目,你看了吗??真的要看看,不然...要不我也不会  告诉你,你一定要看的。”

  “你怎么和我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为什么那么想让我看那个电视节目,我不看又怎么样!!”我非常气奋的和他说。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看那个节目表一并没有登,又是突然开始,我又点惊讶而已,所以.....而且看了这个节目会变得幸福,我才希望你看的,我向你道歉,你到是看看....”他用巴节语气的和我说。

  韩晓突然间的变化让我觉得很奇怪,心里很那闷,心想:“今天可真怪,干嘛总是讨论周五晚上的那个电视....”而且我觉得韩晓的态度里有些言不由衷。所以我决定还是看一看星期五半夜的那个节目。但是韩晓一天比一天更胆怯更害怕了,话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星期五晚上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读了一下电视报里的节目栏,果然没有韩晓说的那个节目,即使如此,我还是支持到半夜两点,还在演电影,我听着电影里那无聊的对白,我以经困的不行了,我揉一揉眼睛心想:

  “韩晓那个家伙到底非要我看什么嘛!!还是睡觉吧!与其等着看那节目不如看别的台呢......”

  突然,电影里那无聊的对白没有了,我的耳朵里传来了:

  “咔....咔....咔..........”的声音,我一下变得清醒了,看到屏幕尽是雪花点,等我揉一揉眼睛再睁开的一瞬间,屏幕变成的血红血红的颜色,没有半点杂质,耳边也不再是“咔..咔..咔.”的声音了,只听见电视里传来十分沙哑的声音说:

  “晚上好,你今天觉得幸福吗?这个节目是送给你幸运的<幸福的电视>,在看完这个节目后,如果你在下周五之前能让你的五个朋友也看到这个节目,超级幸福就会到你的手里了。例如你就会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这样的幸福只是一个开始.........”

  我在听那个声音说的时候,屏幕还是一片血红,就在它说“...例如你会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候,我在电视里看到了我心仪以久的女孩小娜,此刻我心里在想: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啊!有时会有很像的人肯定是这样的.......”

  电视里那极不悦耳的声音继续说:

  “但是,如果你不能让你的五个朋友看----等待你的就是---死!!!”

 同时电视里出现了一把刀插入了一个不知明的物体,喷出来很多的血,我大声的叫到:  “啊!什..什么,这个!!”

  这时候电视画面变成了,实景是一憧房子。只听见那个声音说:

  “现在给你看一个例子,X市X学校的韩晓他的四个朋友看了这个节目,但是他没能做到五个人看.....”

  我心想:

  “这憧房子我好像见过.........同时,韩晓出现在电视画面里。他好像被什么吓住了,逃出去了,突然他被一台从高空落下的费旧电视给砸重了,血从他的身体里急速的喷了出来,喷的电视上都是那粘稠稠的血,而且在慢慢的往下流。”

  那可恶的声音继续说:

  “..就这样,韩晓死了!那么你也看到这个节目了,就变得幸福吧!!!...”

  我被刚才电视里的画面吓呆了,心里想:

  “韩晓死了??什..什么?这个节目......”

  这天晚上因为害怕,我一夜都没能睡着。第二天早晨由于惦记着韩晓,我在去学校的途中先到了韩晓的家。看到韩晓从家门出来,我松了一口气,想起昨晚的事情我就气奋质问韩晓说:

  “韩晓,太好了,还好好地活着,你可真够意思,让我看那个节目你到底打算干什么,什么东西,那个节目!还放了你死的镜头,真让人不舒服!!”

  在我说话的同时,我看到韩晓脸上如死尸一般,混身不停的哆嗦,就连书包都掉在了地上,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刺激了,他转过身就跑,嘴里还痛苦的喊着:

  “什么?是吗?我....我没看,不知道。烦死了,你别跟着我!!”

  我很不放心韩晓,所以就在他的后面追,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海想起了什么,啊!!什么.....这场面好像在哪儿见过.....但是在哪......对了!和晚上在<幸福电视>中看的一模一样。啊!韩晓跑到垃圾场去了!我大声的喊到:

  “笨蛋,韩晓!别到那去,不行啊!太危险了,傻瓜!回来---快啊!”

  我看到韩晓跑到一堆费旧的电视堆下面停了下来,然后他撕心裂肺喊到:

  “讨厌!讨厌的<幸福电视>!!!!...啊?....”

  这时候我看到电视堆上面的电视剧烈摇晃起来,突然间都散落下来,砸到了韩晓的身上,血急速的喷了出来,喷的到处都是,就连我的身上也喷上了我韩晓的血,我的心里乱做了一团,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坏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任耳边大人们叫喊着救人,我却只有呆呆的站在原地,脑海里只想:

  “完全一样...和<幸福电视>演得一模一样......”

  这时候我脚边的那些费旧电视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那破旧的屏幕突然间有了画面上写着:

  “接下来轮到綦静轩你了......................”

  那破旧的电视屏幕慢慢的有了裂痕,而且那裂痕越来越向外伸展,电视屏幕“嘭”的一声,虽着电视屏幕的爆裂,那些的碎片向外射来,从里面伸出来了一双被挤压变形的手,手上还流着那粘稠稠的血,那只手紧紧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只听见里面有个人在痛苦的说:

  “救救我,綦静轩,我好痛苦......”声音越来越清楚了,我看到破碎的屏幕里面,伸出了韩晓那被电视砸的面目全非的头。那个头在痛苦的呻吟着,那种呻吟的声音让你听了就会毛骨悚然,不知所错的。我真的被吓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经在家里躺着呢。我躺在床上心里想:

  “难道真的不让5个人看到的话.....就会像韩晓一样的死去吗?......”

  我突然听到“咔...咔....咔....”我转过身一看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视被打开了,画面出现了那令人恐惧的五个字<幸福的电视>,这次说话的不再是那沙哑的声音了,而是一个我极为熟悉的声音,是...我的声....音。只听那个声音用着嘲讽的语气说: 
  “X市X学校的綦静轩,今天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个节目。如果这样的话,死神一定会造访的,死去吧!!綦静轩........”

  在那个声音说话的同时,看到电视里的我被那粘稠稠的血慢慢的吞食着,我大声的尖叫着,妈妈跑过来问我出什么事了,我和妈妈说电视里.......可是,妈妈怎么也不相信,我心里想:

  “就这样我死了.....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如果明天再不对5个人说的话就.....谁都无所谓了,明天进教室后碰到谁就和谁说!!!”

  可是我的心还是有很多故虑.........

  早晨刚进教室门,就听见我心仪己久的女孩小娜在哭,我去问了一下才知道,有个男生很坏写了一张条,上面说:“这是一封不幸的信,在5天内发给5个人,如果没有发给5个人那本人就会死!”我非常气奋就把纸条撕的粉碎,告诉小娜不要相信,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没事了。可我的心里却想:

  “怎么办?这个好了,现在对谁都不能再提电视的事了!该死的韩晓,为什么让我看这个电视.......”

  这天夜里由于我非常害怕电视会自动打开,就把电视拿出了房间,蒙着被子哆哆嗦嗦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所以我也安下心不来,想到韩晓出事那天是星期六,所以我决定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装病不去学校了。我自言自语的说:

  “只要这样呆在家里肯定.....决不会碰上事故的!!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吧!”

  我刚到客厅,看完妈妈给我留的言,只听见我的房间里传来很大的声音,我马上跑回房间里想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刚一进房间的门,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自动打开了,就听到那沙哑的声音又在说:

  “你好,这里是<幸福的电视>,X市的綦静轩到底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看这个节目,所以他将..........死于今天!!即使在家里,也是躲不过去的,........”

  同时我看到电视画面上,出现了我们家的楼,那里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死了,画面又变成我们家旁边的吊车一下子失去了控制,那大掉头倒了下来把我活活砸死了,.....  
  我痛苦的喊着:“不可能有这样的事,骗人的,这不过是演戏.......” 

  那可恨的是电视画面又变成了---我的葬礼!!只听那可恶的声音极其冷漠声音继续的说:

  “是不是很可惜,仅仅才17岁.....可是到底还是死了...........”

  我彻底的崩溃了,夺门而出,向大街上飞奔着,还失声喊着:“哇.....不要再演了!救命啊!我不想死啊!逃到那里去呢...........”

  真的跑累了,我停了下来,只觉得身后一片红光。我转过身,只看到我停在了一家电视机专卖店的厨窗前,我看到那些电视都写着:

  “綦静轩,今天死,死去吧.........”

  我混身哆嗦的向后退,嘴里还说着:

  “不.....讨厌!我不想死啊....谁.....救我........”

  当时的脑子里面是一片的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不想死!

  耳边传来“嘀....嘀....嘀.....”的声音。等我回头一看的时候,一辆汽车向我驶来,就在那一刻我只是在惊恐的大喊着,身体却好像不由自己控制似的,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把我从汽车道上拉了回来,只听见有个声音喊道:

  “多危险啊,在汽车道上发呆!!......”

  等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妈妈!我扒在妈**怀里放声大哭,好像哭出来才能把我的恐惧散去。

  我差点被汽车撞上了,还好被碰巧路过这儿的妈妈救了,免于一死。

  由于<幸福的电视>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所以最终救我的还是我自己!!!!  这以后<幸福的电视>再也没有放过第二次......

  <幸福的电视>到底播放了吗??

  假如你们偶然看了这个节目.......并且为了救自己而让别人也看到的话

  ----那么对你的诅咒将永远无法消除!!!!...................
刻骨 - 2009/10/10 19:31:00

  我静静地站在街边,目光随着街对面的她由远及近地移动着,等待着下一刻将发生的事发生。
  雪白的长裙因急速的奔跑而向后飘起,仿佛一朵白云。
  她很焦急。这从她脸上轻轻皱着的眉头便可看出来,过肩的长发伴随长裙飘动着,如轻烟般。
  我抬头看了看天,一片阳光自楼房间的空隙中洒了下来,衬得未被阳光普及的地方更加阴暗。
  现在才早上八点二十五分,这一段起来的人还很少,冷冷清清的,配着街道两旁满地枯黄的梧桐叶,情景萧瑟,突出了这深秋之晨的冷森。
  我的目光由天上落到地下。
  昨天还那么暖和,今天却已冷得连树叶都已受不住,气候的变化实在惊人。
  莫非上天也在为下一刻将发生的事悲伤?
  我把目光重新放到对面,白色长裙已到了街心,继续奔向这边。
  今天一定是她今年最后一次穿裙子了。
  我哑然一笑,料不到脑中怎会突然生出这念头。
  这世界上总是那么多“突然”,有喜也有悲,更有许多无奈。
  忽地一声惊叫传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她因脚扭了一下而摔倒了。这本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她的悲惨命运即将开始。
  剧痛使她坐倒在地上,再站不起来。就在这一刻,一辆红色桑塔纳自街口冲了过来,摇摇晃晃地撞向街中的她,醉汉一般,就和它的主人一样。
  等到她发觉时已迟了,一切应在这刻发生的事发生。
  一声金属与肉体撞击的声音响过,白裙飞上了半空,然后落回地上,一蓬惊心动魄的艳红从半空中洒落,车上、叶上、地上、白裙上,到处都是,在森冷的阳光下诡丽非常。
  桑塔纳一刻不停地摇晃着斜斜冲出街道,撞到离我所立的阴暗角落不远的树上,然后停了下来,再无动静。
  再然后,我拉了拉风衣的领口,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倏地奔向她,在附近的人来得及惊觉发生的一切前将她从血泊中抱起,闪没入了街旁小巷。
  
  
  我拉上窗帘,将所有阳光挡在外面,这间租来的屋子立即陷入黑暗与阴冷之中。
  若让阳光照在她的尸体上,会使她加速腐烂,那不是我所希望的。
  打开电灯,我脱下风衣扔到一旁,走到床前俯视着她。
  临死前的痛苦表情还留在她脸上,惊惧而狰狞,与她平时美丽而平静的面容截然不同。
  默然片刻,我俯下身子开始脱她的衣衫。
  血液早已凝成黑红的血块,这令我无比厌恶的东西使我颇费了一番手脚才完成工作。不过因粘得太紧的缘故,她的皮肤又被我扯坏了一些。
  她一丝不剩的躯体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她的右半边身体整个地被巨大的冲撞力弄得血肉变形,骨骼移位,臂骨横插入了胸口右侧,半边**更生生地被撕裂,样子足可将任何人吓得魂魄出窍。
当然,这只是针对“人”来说,对于我,正如任何美丽的东西都不能吸引我一样,任何恐怖的东西也不能让我感到害怕。
  无论是“美丽”或是“恐怖”,都不会出现在饱尝黑暗的吸血鬼的情绪中,尤其是像我这样优秀杰出的吸血鬼。
  我捧起她的头,将我冰冷的唇贴在她同样冰冷的唇上,然后吐出一口气,送入她嘴里——这方法只能让她的头回复一会儿的生命,但已足够让我进行实验。
  轻轻放下她的头后,我慢慢走到屋角的真皮沙发坐下,静静地观察她。
  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她的头终于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无意识地四望,倏地惊叫起来,惊恐异常,目光正定在自己的身体上。
  我缓缓闭上眼睛,等待她惊叫结束。这地方远离市区,属于这城市的贫民窟地带,似她这种尖叫时常会有,故不虞会有人注意。
  事实上,她并不会感受到任何痛苦,她的神经系统早已瘫痪,只视、听、声三觉“活”了过来。现在她害怕、尖叫,只是出于视觉上和习惯性产生的恐怖,并非出自疼痛。
  凄惨惊恐至极的声音在空间中回旋数周后,终静下来。
  我睁开眼,看着她惊恐欲绝的脸容,淡淡地道:“喜欢死亡和恐惧的滋味吗?”
  她骇然望过来,又是一声惊呼:“是…是…是您吗?吴……吴老师?”
  我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地在沙发扶手上来回划着,平静至没有语调变化的声音慢慢道:“若你说的是我现在向人类展示的身分,我想我是的。”
  她的声音颤抖着:“老师,您…您…说…说什么?我…我…我听…听不懂…
  …“
  我以不变的语调打断她的话,目光垂到我的手上,缓缓道:“你不用理会这些,”我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死人是不用理会这些的。”
  她张大了口,却未发出声音,眼与脸的惊恐程度倍增。
  我看着手,续道:“记起你之前的事了么?我想你该知道自己已死了。死亡的滋味是否好受?”
  她的鼻与口一齐急剧地呼吸起来,显示出她的恐惧。
  我停住手,目光缓缓地上移,落在她的眼中,然后慢慢站起身,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和半边未坏的身体,梦呓般说着话:“这本来是一个多么美丽动人的身体,青春,成熟,娇嫩,诱人。记得么?它曾经是你的,让你享受到常人无法享受到的关怀、爱慕、幸福、快乐,让你无论在何处都成为人们目光的焦点,成为万人瞩目的中心。所有的光环和花朵都因你而生,为你而现,一切的赞美和荣耀都围绕在你周围。无人不喜欢你,疼爱你,因为你是天之骄女,拥有美丽与智慧。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多么美妙的形容!它们本就是为你准备的。可是现在——”我的手倏地横移,一把抓住她刺入**的臂骨,声音变得阴寒而急迫,“一切的一切将离你而去,只因为你已死去,只因为你的骄傲的身体变成了只有老鼠才理睬的烂肉!你最亲爱的父母将悲痛欲绝,而最亲近的好友将痛哭哀泣!还有你最亲密的男人,你的高材生男友,秦明源,想想吧!他会怎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变成了这样!”手猛地一拉,臂骨立时从血肉中被扯了出来,却没有血液随之喷出,因为她的血早已凝固。
  其实这番话大可省去,我甚至连和她说话都不必,不须经过她的同意便可进行实验。但那势必会给我的心理带来不必要的障碍,因为这关乎我的原则——我不愿意强迫别人。
  我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是在引诱她,要她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给我。
  轻轻一挥手,臂骨被扔到她脸旁,她吓得一声惊叫,紧紧闭上眼不敢去看,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变了形。我知她还想转开头,但却办不到,单靠头部的肌肉她是无法完成这动作的。
  我走到墙边,将早准备好的画架推到床边,上面有两张扩大的照片。一张是她身着长裙翩翩起舞的样子,另一张则是她近乎完美的裸体照片——对我来说,要拍这两张照片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它们存在的意义要比使它们产生的过程重要得多。这两张我精心选拍的照片应可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睁开眼睛。”我命令道。
  不可否认,我的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她一震睁开眼睛,目光落到照片,脸颊竟红了。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想不到她的羞怯还未因身受的剧变消失,不过却更利于我引诱她。
  我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照片,眼睛却看着她,淡淡地道:“你很幸运,有别人永不会有的机会,因为遇见了我。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生或死,美丽的身体或腐烂的尸首,至亲好友的悲伤或是永久的快乐——”我停止抚摸,指甲放在她的照片中的咽喉处,“现在,给我你的选择。”
  她永远不会懂得我的话中的真正涵意。“至亲好友的悲伤或是永久的快乐”
  ,她不会懂得哪种选择得到哪种结果。
  她惊异地望着我,我向她张开了口,露出最能表明我身份的獠牙。
  这一刹那,她的表情变得很怪,由惊惧变成犹豫,随后又突然变为平静——她是个有智慧的女孩,否则我也不会选她作我第一个实验品,这样好的实验品委实难找。
  沉默片刻,她忽然问:“阿媛是……是您杀的吗?”
  阿媛是她的同学兼好友,意外死亡,死时浑身血液少了一半,颈、腕的动脉处均有咬过的痕迹,典型的吸血鬼杀人手法。当然抓不到凶手,凶手早在阳光下化作灰烬——我干的,因为我不容许任何吸血鬼在我的地盘惹事。
  在吸血一族中,没有人可比得上我,因为我是唯一能在阳光下存活的——当然,若她答应了我,且实验成功的话,将有第二个。
  我慢慢走到床边,单足跪下,平静地道:“我不杀人。”
  她惊讶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说,又垂下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忽一咬牙,决然道:“我选择生!”
  我缓缓站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心意怎瞒得过我这已拥有透视未来的能力的吸血鬼?但我不在乎,只要她是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实验品就可以了。
  下一刻,我将开始实验,然后一切将改变。
  
  吸血鬼是奇特的物体。
  它拥有与人类同等的形体,五脏六腑、毛发血液、骨肉皮肤,无一不备。
  唯一的不同是:它,没有人类最基本的生命特征——新陈代谢。
  人体是个庞大的细胞结合体,数以千亿计的细胞在水环境中和酶的作用下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不断的化学反应,重复着吸入物质、积累能量和排出废物、释放能量的过程,从而使自己时刻保持在“活”的状态。这就是人类以及所有生命的最基本特征——新陈代谢。
  而吸血鬼则不同。同样的细胞结合体,却没有同样的化学反应,也没有物质和能量的转化。数目惊人的细胞,都处在一种完全“静止”的状态下。从人类的观念来说,这种“静止”可视为“无生命”的一种。
  但这种“静止”又与寻常的细胞死亡不同。寻常的细胞死亡后会失去保存物质和能量的能力,就若被炸毁的库房,再不能储存东西,以前储存的东西也被炸得荡然无存;而这种“静止”的细胞却像封死了的库房,同样不能再储存或取出东西,但却能保存着在“静止”前已保存了的东西。这也是吸血鬼不会生长和衰老的根本原因。
  初为吸血鬼时我还不懂得这道理,直到近二百年间人类科学飞速发展,我在不断的学习和探索中才明白过来。可是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只是隐隐约约感到这种细胞“静止”和吸血鬼独有的精神异力有关。
  我是渴求知识的,因为在我存在的一千四百余年中只有它能如此长久地伴着我,为我略解寂寞和痛苦。也因为如此,在这千多年的时光中我所选择的行业大半都与知识有关,例如现在我就是市一中的语文教师。
  对知识的欲望促使我尽力去开发关于吸血鬼的一切,不惧阳光和透视未来便是我从开发中得来的骄人成果,它们都是我通过吸血鬼所有的超越常人千百倍的精神异力改造自身的能量结构而成的。
  在这世界上,生命是最高贵的。这是我经过上千年的观察和研究得出的结论。
  我立誓要进化成为生命。
  没有任何生命能了解作为一个非生命却有思想的物体是多么痛苦的事。
  那包括了孤独、苦闷和万分的无奈。
  这是我想进化成为生命的原因之一。
  不惧阳光使我能如人般在白天活动,然而却不能使我进化成生命,那还需要花千年甚或万年的时间来研究和开发。现在,我只是刚开始了第一步。
  任何一个吸血鬼的形成都必须经过“死”的过程。在这世界上,生命的存在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牢不可破的枷锁,紧锁住人类的精神力量。换言之,若要开发出人类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首先必须结束生命。
  然而即便是成为吸血鬼,所拥有的精神力量也还是非常有限,不过是人类精神宝库中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丁点儿而已。若要完全开发出人类自身的精神力量,必须回复到生命的状态。
  因为精神力量的存在在这世界上必须依托于物质。
  精神力量与生命物质相结合所释放出的能量是非常巨大的,一般的生命物质根本不能承受住释放这能量时产生的冲击。这就注定了必须有一个过渡阶段,先释放出一小部分能量,再利用这小部分能量改进物质结构,使它能承受巨大能量的冲击,为完全释放精神力量打下基础。
  这个过渡阶段便是“死亡”。
  然后才能“生”。
  那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只是我通过上千年的观察、比较及实验得出来的一种感悟,知道必是如此。
  这是我想进化成为生命的原因之二。
  仅这两条已够了。
  吸血鬼所经历的“死”并非完全死亡,唯有利用生命的最后一缕气息才能保持所有细胞的完整。死人不能成为吸血鬼,便是因为它的细胞已完全毁坏。
  我的实验便是使一个细胞已死的人“复活”,成为吸血鬼。
  只要我能成功,向生命进化的计划便完成了第一步。
  她是我用透视未来的能力搜寻到的绝佳的实验品。
  
   
  我静静地站在床边,轻轻抬腕,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指甲在动脉处慢慢划过,暗红的血液立时浸了出来,随即聚为一滴,自腕部滴下,落在她损坏的皮肉上。
  她的骨胳早被我归位,剩下的唯一事情就是恢复血肉。
  血液一滴接一滴地滴下,被血覆盖的部分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奇迹般迅速地恢复了平时的正常状态,皮肤缎子般光滑。
  我故意让她看着我完成这一切,旨在使她相信我的能力。
  当所有都恢复正常后,我把腕部的伤口凑到她的唇边,血液流入她的嘴中。初时她还一脸的厌恶,但片刻之后已开始用力吮吸我的血,眼中闪出渴望和贪婪的光芒。
  我感觉着自己的力量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入她的体内,与她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她原有的、已凝固的血迅速地被我的血液包围、消解。
  然后是心脏,是肺,是脾,是肝,直到脑,直到每一部分。
  一股惊喜混杂着嫉妒、愤怒的情绪在以中升起。
  她是幸运的,能够选择;她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这是她选择的。若我当初也有选择的机会,我发誓决不选择这条路。
  为什么她有选择而我没有?
  “这世界本就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我对自己一笑,“只有靠自己来改变它。”
  她忽地停止吮吸,发出一声原始的兽性低吼,猛地一翻滚落下床,痛苦地吼叫着拼命挤压地板,十指“吱吱”地用力而缓慢地划过冰冷坚硬的地面。
  我立在一边,看着手上的伤口在意志控制下迅速愈合后,目光转向她,心中竟有一丝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在死人身上作实验,第一次将死人变成吸血鬼。这是从没有吸血鬼能办到的,我热切地渴望能成功。
  只要她能过这一关,这将使吸血鬼的世界掀开新的一页。
  吼声持续了半刻钟,终止息下来。我看着她赤裸的背部上的血块逐渐消失,长长地松了口气,狂喜淹没了我。
  终于成功了!虽然我一直坚信能成功,但到了真的成功的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解决问题后的轻松感觉。
  随着轻松来的是阵阵疲乏。我为了这实验花了太多心血,先费尽全力透视了未来,然后失去大量血液这吸血鬼最宝贵的东西,虚脱的感觉升起在心中。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颓然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取出一个密封的瓶子,然后坐到了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迅速吸了一大口瓶中的液体,再小心翼翼地拧上盖子,闭上双目捧着瓶子惬意地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能量随着入体的液体产生,我再次生出新生的感觉,就像以前一样。
  我不能一口将它喝尽,要在人体以外寻找有活力的血液而不被人发觉是很难的事情,我必须珍惜到手的每一滴,慢慢享用。
  两只手忽抓住我的膝盖,我一睁眼,便看到她正爬在我身前,眼中射出渴望的光,怯怯地看着我低低地道:“我……我要……”
  我漠然看了她一眼,拧开了盖子,将瓶口送到她脸前。她一下扑上来,死命地双手抓着瓶子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吸得如此之猛,以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脸流了许多出来,弄得地上身上到处都是。
  我松开了手,没有喝止她。毕竟她刚成为吸血鬼,经验还不足,这可以慢慢培养。
  直到瓶中的血液喝尽,她还意犹未尽,扔掉瓶子想去舔地上的血。我猛地坐起来,一抓掐住她的喉咙厉声道:“你想变成冻尸是不是!”手臂一挥,她已被我扔到三米外的床上,像只受惊的小猫惊恐地缩成一团望着我。
  我站起来,立时吓得她往床内侧缩了缩。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冷冷道:“记住!不准吸死血,那对于吸血鬼正如砒霜对于人类,会把你的血液冻结。”
  她惊恐地望着我,不敢答话。
  我心中一软,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停住动作背向她道:“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回来。”然后闪身出门。
  为了她,今次我只好破回例杀生了。
  我用长长的指甲在刚抓来的鸡脖子上划破一个口子,然后把鸡扔到她面前。
  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就抓起扑腾着的鸡,猛咬在血口上,用力地吸了起来,像刚出生的婴儿吸奶一样用力。
  我坐到床边,怜爱地轻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地道:“吸血只能在生物心脏停止前完成,否则血液一旦凝固变成死血会产生一种对吸血鬼致命的物质。像刚才那种保存在保鲜瓶中的血,不能在空气中暴露过久,那样血细胞会死去而使血液变成死血,吸了同样致命。还有很多规矩,不用担心,我会教你的。”
  她只顾着吸血,没有答话。
  天色由明转暗,夜晚降临了。
  她笔直地站在屋中央,像一朵白莲,洁白美丽,浑身肌肤光滑而娇嫩,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晕,没有一丝瑕疵。
  吸血鬼的皮肤本身有着一种对血的亲和力,可以将任何附在其上的血液吸收入内,是以她的身体上的血会自动消失无迹。
  我站在角落里,满意地欣赏着她。
  她骄傲地挺立着,可是头却微微垂着,从今往后永不能再生长的过肩秀发散披在肩头,神态迷人。除了肤色更白外,现在的她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当然,不包括她的牙齿。
  这无疑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相信要是有人——不管男女——在我的角度去欣赏她,就绝不会不被她吸引住。
  这一点完全符合我设想的实验结果,让我很满意。
  更让我满意的是她拥有类人的情绪,比如说羞涩,就像现在在我的目光下,她的脸颊上有两朵小小的红云。
  这是其它任何吸血鬼所无法比拟的。
  我是吸血鬼中的进化者,可以模拟人类的情绪;她比我更进步,本身便拥有部分人类的情绪,虽然她的血和我、和其它吸血鬼还一样冷。
  她比我更利于隐藏,尤其是她身上没有那每一个吸血鬼都必有的齿痕,永无法磨灭的齿痕,因为她未被吸过血。
  最重要的一点:她身上没有吸血鬼独特的气味。
  事实上她身上根本没有任何气味——包括人的。
  而这,则是由我一手创造的。
  我是值得为自己骄傲的、最伟大的吸血鬼!
  是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在乎她深藏在心底的、对我对所有吸血鬼的杀机和恨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造这丑陋不公的世界,为了给地球乃至宇宙间所有的生命一个美丽公平的世界!
  人类已对这空间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我的使命,便是制止并完善他们。
  进化是我改造世界的第一步。当我完成时,一切才正式开始。
  我慢慢走到她面前,轻轻伸出手去触摸她纤细的脖子。不料手与颈甫一相触,她竟触电般浑身一震,脸色更红润了三分,雪白的肌肤上竟泛起一层薄薄的粉红色!
  我一怔,随即被欣喜若狂的感觉填满空荡的躯体。
  天哪!她竟有这种人类化的反应!
  这已远远超出我原先的设想,是我只能梦想的美妙结果。
  时间对于吸血鬼来说毫无意义,所以我本准备用很长的时间来达到这一步,想不到竟在第一次实验便完成了!
  她的眼神有些迷醉,散发着渴求被爱的光芒。
  从人的角度来看,她只是一个刚十八岁的高中生,正属那我曾经历过的、对爱情与肉欲同等朦胧、渴望的青春时期,这样的反应对她来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
  我的目光随着手指由肩膀滑过,一直向下滑,沿着她的臂,然后突然定住--我看到了一样东西,在她的臂弯,左臂。
  “谁叫你在这儿长痣!”我厉声叫喊着,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她的左颊上。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她竟被我一掌打得横飞出去,“蓬”地撞在墙上,又摔落下来跌在地上。一股血痕出现在她嘴角,随即消失。
  她惊骇地缩起身子,像只受惊吓的小鸟般瑟瑟发抖,紧紧靠在墙角偷望着我,不敢说话。
  一股刺痛由心底散出,我痛苦得闭上了眼,双拳握紧,十片指甲全部插入了手掌,整个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怎会这样?她为什么像她一样长了那么一颗痣?
  蓦地我狂吼一声,体内所有能量不受抑制地澎湃起来,倾刻之间,我有着任何人甚或任何吸血鬼都无法比拟的速度的身体已移至床前。再吼一声后,我双手伸出抓在床沿,用力一举将它举了起来,疯狂地往扔出。一声玻璃爆裂的声音响过,木床已砸碎了电灯,落到另一边墙下,撞在冰箱上,后者发出“咝咝”的电流声的同时摔倒在地上。
  然后一切归入黑暗与沉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爱的感觉是痛苦的,虽然那爱已过了千年,但却依然刺伤刺痛着我的心,就像成为吸血鬼前的那样。
  吸血鬼不会有肉体上的痛苦,可是心灵却会。
  因为爱是出于精神。
  永远不会变质的精神。
  永远不会变质的爱。
  异声从身后传来。她走过来了。
  我没动。她从身后将我环抱住,柔软的手轻抚着我的心口。
  我倏地转身,反将她抱住,很紧。她颤抖着,将我抱得更紧。
   
  她从前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现在还是,纵使成了吸血鬼——虽然是不同寻常的吸血鬼。
  她恨我,恨所有的吸血鬼,可是看到我的痛苦,还是忍不住想安慰我,像平常安慰别人那样安慰我。
  我知道,没有拒绝。但我不是人,是吸血鬼,安慰人的方法不能安慰我。我教了她如何安慰我。
  我紧抱着她,头放在她的发上,站了整整一夜。
  她的头靠在我的胸口,快天亮时她像其它吸血鬼在棺材里睡一样在我怀里睡着了。
  充实的感觉在我心中荡漾着,令我想起了曾经的生活。
  一点感动冲上我的眼睛,我突然感到眼中有些湿润。
  然后一滴很久未经验过的液体滚落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了下去,浸入我的唇角,冷冷的,咸咸的。
  我太寂寞了!
  千百年的寂寞,足可将任何东西变得空虚!
  漫长的生命,又怎及得上瞬间真爱爆发出的光华夺目?
  当房门“吱”地被推开一条缝时,我才由回忆中醒过神来。
  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放下一个保鲜瓶,然后手收了回去。
  我轻轻摇醒她,她茫然睁眼,抬头看了看我,忽脸上一红,慌慌张张地退后一步,手足无措地站着,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出口,红着脸垂下了头,就像一个真正的女孩一样。
  我满意地一笑,因为她在害羞。我当然知道她害羞的原因,但一时间却也无法:她的衣服早在脱时已扯烂,我睡觉又从不盖被子,房内简直没一片多余的布可帮她遮住身体。
  一边想着怎样为她遮羞,我边拾起昨晚扔在地上的空保鲜瓶走到门边递了出去。一只手接了过去,然后一个人影离开。
  若没有这人,那我每日的食物便只有靠自己去弄了。
  我拿起地上的保鲜瓶,拧开盖子吸了一口,感觉着又腥又咸的血液顺着食道进入体内,惬意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我一口气将瓶子喝空了一半。
  冰箱已坏,没了它在这样的天气里血液很容易变质,只好一次将它解决。
  我将剩下的递给了她,微微一笑道:“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她捧着瓶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就在我迈出屋子的时候,身后已传来她的吸食声。
  唉!她太年轻了,对血液的抵抗力实在太弱,必须好好警诫她一下,否则定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当我回到屋子的时候,我手里已被为她买的衣物占满,而她手里则只剩下一个空瓶。
  衣物由****到外衣长裙全是依她昨日所穿的买的。她拿着衣服挡在身前,却不穿,只红着脸偷瞧着我。
  我知她的意思,温和地一笑站到了门外,留她一个在里面穿衣。
  除了她外,我从没对谁这么迁就过。
  或许是因为我太寂寞了,太想有谁陪伴,而她恰是这人选。
  她就像我的女儿,由我“生”出来的女儿,流着我的血。
  我和她比她的父母与她还要亲。
  等了半天,她还未出来,我推开门看时,她早已穿戴完毕,和她昨天死前的样子并无二致,眼睛看着房外的阳光,迟疑着。
  我温和地道:“出来吧!阳光对你无害的。”
  她还在迟疑,但终于动了,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阳光的边缘外,提起裙子下摆伸出一只脚小心地去接触阳光。
  片刻之后,她已整个人浸在阳光中,喜得又跳又舞,笑容甜甜的比阳光更灿烂。
  她是个很喜欢阳光的女孩,若她永见不到,定会很难过。
  我收拾好屋内的一切,清除了血迹,把她的衣服烧成了灰烬,然后关上门,淡淡地对还在阳光中像只小蝴蝶般又跳又舞的她道:“该回家了。”
  她乖乖地答应了一声,随在我身后。不一会儿忽然怯怯地问道:“我……我们为什么不怕阳光?”
  我早看出这疑问在她心中呆了很久,不由得一笑,淡淡地道:“因为我们不是寻常的吸血鬼。”
  她大概怕惹怒了我,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可是呆了片刻,到底忍不住了:“吸血鬼怕木枝吗?还有银呢?十字架呢?”
  我温和地道:“那些不过是某些有图谋的人编造出的罢了。真正的吸血鬼,怕的只有阳光、火和死血——那对吸血鬼可造成致命的伤害。”顿了一下,我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主要的三样东西,还有其它一些东西对吸血鬼也会造成伤害,但并不严重。”
  她“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忽又问:“真的有神的存在吗?”
  我尽量满足她的好奇心:“或许有,只是我从没见过。”
  离开贫民窟,我带着她径直向市一中走去。一路上她对路人总是尽量避远,目光却总在他们后颈大动脉处游弋,直到我冷冷地哼了一声才低头看地面,不敢再瞧。
  对车她怀着一种极强的恐惧,每次过马路都非得让我扶住,否则死也不敢过。
  这恐惧源自她对自己死亡的记忆,我也无法帮她消除。
  到校门口我停住了脚步,吓得心神不属的她慌忙止步时,冷冷道:“我还是我的吴季民,你依然是你的叶然,知道吗?”
  
  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市一中综合大楼会议室,一个故事产生了,制造者是我,故事主角叶然,与会者除了五十来岁的郑校长和几个学校领导外,还有担忧了整夜的叶然父母。
  “昨早晨八点三十分,我正赶往学校,在东临大街突然看见六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扶着昏昏沉沉的叶然同学往连新小巷疾走,神态神秘。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悄悄跟了过去。
  “那六人专走人少的巷子,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上了一辆小型长安货车,两个人驾驶,四个人将叶然同学带进车厢,然后驶向东市,一直到了东市外的贫民窟才下车,行程大约半小时。
  “我坐出租车一直跟在后面,然后在贫民窟下了车,跟着他们在木房区穿了半个小时。十点零三分时他们进了其中一座木房,把叶同学关在一座阁楼里,然后离去,只留下两人看守。我怕惊动人,只得在那里潜伏,伺机救人。
  “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叶然同学醒过来。下午五点十二分,看守者换了两人。晚上九点二十二分,看守者被人叫了出去。我认为时机已到,悄悄将叶同学救出,带她到我的住处避了一夜,直到今天早晨才回来。”
  我慢慢地将刚刚想出来的故事说完。这故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要骗过这群什么大事都没经历过的知识分子却已足够了。
  校长和叶然父母都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自然免不了对我现出感激的神色。
  叶然靠在她母亲的怀,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苍白的脸色为我的故事作了最好的补充说明。
  保卫科科长靳兵不满地道:“吴老师为何不报警?万一出事怎么办?”
  副校长迟海冷笑着接道:“吴老师原来是真人不露相,竟潜伏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还有力气来个英雄救……”忽自知失言,慌忙住口,但校长已投来不满的目光。
  叶然父母没去看他,但显然也是心中恚怒;而叶然却恰到好处地脸上一红,我看出她并不是做作。
  我极有涵养地微微一笑:“我曾经当过兵,副校应该知道,履历表上写得很清楚。这种潜伏是我以前的例行功课,并没有什么。至于我没报警,则是为了叶同学着想。她还是学生,有很好的前途,这种事传出去,定会对她的名节有影响,对我们学校的名誉也很不利。”
  我虽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在场每一个人都明白了我的意思。叶家只是中产阶级,这就排除了歹徒意图勒索的可能;而叶然却是校内明里暗里仅认的校花,又是上一届市办选美活动的桂冠得主,容貌便可说明歹徒的动机和目的。若有人知道她被动持过,即便她未受过伤害,也会使她的名声败毁。
  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武器,而是人言——这道理谁都懂。
  十一点十五分,会议结束,叶然父母和学校都同意不报警。
  叶母想带女儿回家多休息一下,叶然却坚持要上课。叶母只得同意,同叶父自己回家。
  没有人怀疑叶然,她是好学生,这么做自是自然已极之事。
  只有我才知道,她是在害怕,怕自己做出什么伤害父母的事。
  譬如说,吸血,杀人——她现在对于血液的抵抗力就像**者对于白粉那样薄弱。
  她需要有谁帮她,这人选就是我——她的第二个父亲。
  叶父离开前很有礼地请我上他们家吃顿饭,以谢我救叶然的大恩。我知他其实是想让我这个当过兵的保护他女儿回家,何况我的身体根本对除血液外的食品排斥,于是谢绝了他。
  学校拔有一间宿舍给我,我把它作为办公的地方,而住在校外。离开会议室后我径直回到宿舍,她跟在我身后。
  我打开门,在窗前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桌上是一本摊开的精装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
  叶然低着头站在我椅后,不言不语。
  我轻轻拂去书上的灰尘,淡淡道:“不用担你的食物,我会给你准备的。记住!不要伤人,也不要太过冷漠,你还是你,以前那个叶然。去上课吧!”
  她“嗯”了一声,没有动。
  我微微侧过头,古井不波地道:“怎么还不走?”
  叶然慢慢走到我身侧,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老师……我……害怕……”
  我重新把目光放到书上,淡淡地道:“怕什么?”
  她垂着头低声道:“我……好怕自己会伤到别人……”
  我轻叹一口气,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眼睛望向窗外远处,伤感地道:“一千四百年前我刚刚由人转变为吸血鬼时,也曾像你一样怕过。我向别人求助,却没有能帮我,一直过了许久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有很多事是不能靠别人的,只能靠自己来完成。从那以后我就拼命抑制自己,强迫自己不去伤人,一点一点地积累自持力,只以动物的血度日,大至狮虎、小至老鼠、冷至蛇蛙我都吸过。最后,我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我再叹口气,目光又重回到书上,“记住:你只有靠自己,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叶然沉默片刻,忽然说话:“谢谢老师。”
  她是个很聪明的少女,我想。她轻易地领悟到我的意思。
  或许,她将来会成为比我更杰出的吸血鬼。
  当她静静地离开时,我的心神已回到了书上。
  
   
  这城市共有高等中学六所,计有语文教师七十三位,市一中占了十六位,我是十六分之一。
  无可比拟的十六分之一。
  没有敢在我面前自夸学识渊博。在我存在的一千四百多年中,我有一半的时间是靠学习来打发的,也就是七百余年。中国的教育制度可说是跟我一起发展的,从只有有钱人才能请西席,到官府的官塾、太学,再到平民的私塾,再到近代的学堂,直到现在的党校。在各种各样的学习形式或团体中,我都做过学生和教师,当然,每次我都是不同的身分。
(未完)
刻骨 - 2009/10/10 19:32:00

我喜欢看恐怖故事和鬼故事,但我是个无神论者。我经常炫耀地对别人说,只要你说一个恐怖片名我就能说出它的内容来。以后大家都知道我的胆子很大,爱看恐怖片。有些人还打趣地说我这个人很特别,因为我“变态”。当然说我的人也没有好下场,我自然会给他一顿爆栗以示惩戒。

有一句俗话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经常自诩什么都不怕的我遇到了一件让我难以忘怀的事情。

前几天我闲着没事,因为是周末嘛,没有娱乐节目的我只好自找节目了。想想好久没看碟子了,我决定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恐怖片上市。

那天也是邪门,在我家附近的碟店都没什么新片,而且老板还都特不耐烦。于是乎我一气之下去了一个我从来没“造访”过的碟店。不去造访它原因有二:一是这家店离我住的地方很远,二是我以前从没注意到还有这样一家碟店。这家碟店不大,阴阴暗暗的,隐约闻到一股霉味儿,不过碟子倒还是不少,而且很多我都没看过。喜上眉梢的我一头扎进了碟堆里寻宝。当我找得头晕脑胀时,店老板突然出现在我的后面,第六感一向强烈的我不知为何打了个寒战。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店老板:这个老板个子不高,皮肤很黑,脸就长的更奇怪了,象个倭瓜一样,额头和下巴都很突出,可是鼻尖所在那一条水平线却凹进去了。唉,怎么看都让人难受,而且他的身上也有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看着老板脸色不好,我便赶紧对他笑了笑,笑得象朵花似的。可是老板却对我的笑视而不见(气死我了),阴阴地问了一句:“你找什么碟?”“恐怖片、鬼片。”老板抽身从狭窄的过道走到了柜台。确切得说是“飘”,因为我感觉不到他走路的节奏感。

不一会老板又突然间出现在我的背后,因为我又打了个寒战。这时我发现老板手里拿了两张碟子,其中一张我看过了,没什么意思,而另一张我似乎从没见过。我看了一下碟子的封面:一个男的目露凶光,口长獠牙,没什么新意,可是它上面的一句话却吸引了我——“绝对恐怖!吓你到死!让你与鬼面对面!”呵,口气不小,我倒是要看看它怎么让我和鬼面对面!

好不容易找齐了三张碟,我如获似宝地抱着这三张碟走出了店门,这才发觉天已经黑下来了。我急忙赶回住的地方但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只见我的室友手拿一把菜刀,臭着一张脸站在门口。不会吧,难道这么快就让我和“鬼”面对面吗!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小雯,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今天轮你做晚饭你又不做,这是第几次了?”还好她只是生气还没变成鬼。

“呵呵”我冲她连忙傻笑了两声,“不好意思,我补偿你还不行吗!”

“怎么补偿?”

“我借了三张新碟!”

“哼,谁要看你借的碟!今晚我‘佳人有约’!你自个慢慢看吧!”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一脸得意的样子。还好她今天心情好,要不然……

吃过饭我做好一切准备(比如洗洗碗、整整桌子,呵呵,如果我不做又有好下场了),关上电灯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看我借的碟。我没有先看那张碟,因为我觉得好碟要在有气氛的情况下看,当然要在午夜看才好了。

看完了头两张碟子,没什么感觉,一点都不吓人嘛!我想第三张也不会好到哪去。当第三张碟子放进VCD中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VCD发出了“噶啦噶啦”的响声,就好象电脑起动而硬盘太小发出的声音一样。我以为VCD出了什么毛病,正打算赶快关上电源时,声音消失了,电视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漩涡,灰灰暗暗的漩涡。奇怪,我的电视一向是先出一些程序画面的,比如“请按键”之类的文字,怎么这张碟却不用先出现这些文字,而可以自动读碟呢?管它那么多呢!电视已经开始了,我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漩涡在急速地旋转着,突然漩涡中间破了一个洞,一个人从洞中挤身而出。他一直背对着我,我暗想:不会一会儿转过脸来吓人一跳吧!他的头发随风摆动了几下,慢慢地他转过头来,哇,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之帅的小生,我想陆毅看了肯定都自愧不如。

正当我如痴如醉地欣赏帅哥时,“嘭”一声大响吓了我一跳。小心环视了一下发现原来是窗户被吹开了,百叶窗被吹的呼啦呼啦的。哼,真会造气氛!我起身关上了窗户。我赶紧坐回沙发继续看我的碟子。“吱——扭”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让我头皮发麻。我有些害怕了,不自觉地往沙发里靠了靠。嗨,原来是卧室门又开了。真气人,今天是怎么了,都来给我添乱。剧情确实吸引人,吓人的面容,突现的画面,我的情绪随着剧情在变化。这张碟子的结局是恶魔被抓,但他在消失之前说了一句话:“事情并不会如你所想。后会有期!”现在的鬼片都要给你留点想象的余地,当然也方便他在必要的时候拍续集。片子倒还精彩,只是我没发现我有和鬼面对面。

抬头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奇怪小雯还没回来。“丁零零零——”电话突然响起,毫无准备的我被吓了一跳。难道真的是“午夜凶铃”?我几乎不敢接了,可转念一想,那是导演拍来吓人的,我怎可当真!于是我接起了电话,“喂,是楚志静吗?”

“是的,有事吗?”

“你认识一个叫沈馨雯的吧?”

“是。”我心虚地回答道,难道小雯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被公安局抓了起来?

“沈馨雯出车祸了,她人现在在XXX医院……”我听了以后飞快地拿了些钱就准备向医院奔去。可是当我到车库取车(自行车)时,车库门怎么打也打不开。真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坏。我决定打的去,可街上冷冷清清的,半天也见不到一辆车。
我该怎么办,走过去吗?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这离那所医院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来了一辆的士。我赶忙招了招手,车停了下来,我低头问了司机一句:“XXX医院去吗?”司机没有看我,点了一下头,我连忙去开车门。我一条腿刚跨进车内,就感觉一股阴气迎面尔来。这时我听到“别上车,别上车!”我扭头一看,妈呀,是小雯在一边跑一边喊我。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害怕起来,难道我真的遇鬼了吗?“快上车!”是司机在说话。好可怕的声音呀!低低的,远远的,仿佛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司机是鬼!我连忙跑向小雯。小雯一把扶住了我。“小雯有鬼!有鬼!”我激动地对小雯比划着。“楚志静,你在干嘛呢!”又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想起。我回头一看,又一个小雯!怎么会有两个小雯!突然我感到肩膀很痛,我低头一看,一只漆黑变形的爪子正抓着我的肩膀,“啊——”我吓得尖叫起来,拼命地要挣脱“她”的控制。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口水就要滴到我的脸上,我拼命地捶打着“她”,可“她”好象没有感觉。再我的撕打中“她”慢慢露出了可怕的面容。是他!我刚才在碟子上看到的那个鬼!我现在真的是和鬼面对面了!我狂呼乱喊,激动到了极点。我的神经似乎已不受我的控制,我象疯了一样!我感觉这个鬼就要来抓我的脖子了,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几近癫狂的我终于眼前一片漆黑,我晕倒了。蒙蒙中有人在拉我的胳膊,想是奋力在解救我。我好象又看见了那位英俊小生。

阳光好刺眼!小雯拉开窗帘惊醒了我。

“你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小雯一脸的欣喜。

“我怎么在医院里?”辨识了好久,我才发现我在医院里。

“你还说呢,前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在大街上狂呼乱喊的,还手舞足蹈,不一会儿就晕倒在了地上。哎,你当时是怎么了?”

我竭力回想当时的情景,一幕一幕的在我的脑海中飞速地闪现。我语无伦次地告诉了小雯我那晚的经历。看到小雯一头雾水外加狐疑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肯定以为我还没清醒过来。果然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唉,看来是不会有人相信了!

“我看呀,你是鬼片看多了!”小雯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完就出去了。我翻来覆去回想当时的情景,我觉得肯定是遇到鬼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我就出院了。回到自己的小屋,我感到格外的温馨。吃着小雯专门为我烧的小菜,我不禁觉得生活太美好了。可那一张碟子怎么找不到了。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它!
刻骨 - 2009/10/10 19:33:00

  这是发生在冬天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名初中女生在铁路与公路交叉处发生的一处交通事故中丧生。据说身体被火车碾成两半,死得很惨。可是,更可怕的是在事故发生后10分钟,她的上半身居然复活了!直到今天,那个女孩的灵魂仍在寻找着她丢失的双腿……而且,那个灵魂在听说过这次事故的人住的地方……三天之内一定出现!!!接着,她会问你:‘你有腿吗?你有腿吗?’这时候如果回答错了,她就会把你的腿扯断分开!”海风在给胆小的风之翼讲完这个故事后,一脸坏笑地说道:“怎么样?想要知道正确的回答吗?”“想…想知道!”“如果想让我告诉你,就拿100元来。”心中充满恐惧的风之翼无奈地掏出钱来,带着哭腔地说道:“好…给你……”海风接过钱后转身就跑,边跑边扭过头来对风之翼坏笑道:“哈哈,自己去想吧!再见了!”“什么?!太…太过分了!”

  那天晚上在猫猫家聚会时,风之翼哭丧着脸对我们讲述了他前一天的经历。“什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列列’的提问而睡不着觉!?哈哈哈……”“还挺把它当回事,真够胆小的!”大家纷纷嘲笑起风之翼来,而向来比较了解鬼怪的傲剑却不知为什么非常粗暴地对风之翼吼道:“告诉你吧,关于‘列列’的传说完全是编造出来的!今后再也不要想关于‘列列’的事了!明白了没有!”“你太残酷了…我真的很害怕,你却不问情由地训斥我。我讨厌你——傲剑!”风之翼满腹委屈地泣诉不满。“你难道非大声斥责他不可吗?”“是啊!尽管哪个灵魂并不存在……”网友们见风之翼真的很伤心,便责怪傲剑不该太凶。傲剑一直缄默无言,直到困乏的风之翼去另一屋中睡着了后才对大家解释道:“你们错了!那个灵魂确实存在,而且很危险!”“什么?是真的?!”

  “是的!‘列列’的传说是有原型的。她就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在黑龙江发生的一起铁路交通事故中身体被切成两半的L·L。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血管收缩得很厉害,血没有一下流光。所以没能马上死亡,上半身还拼命挣扎了好几分钟。”“那…为什么说是编造的呢?”“因为只有那样想才会安全。如果一个劲儿地想着‘太可怕’,脑电波的波长会和灵魂的波长一致,那么反而会把灵魂召唤来。风之翼的恐惧太厉害了,那样的话,可能会吸引‘灵魂’的到来。”刚说到这里,一阵“哐当”“哐当”的火车声传入耳中。另一屋中的风之翼也从睡梦中惊醒,他刚一睁眼就看到只有上半身的列列在离他不到一米处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你有腿吗……”列列瞪着他问道。“哇啊!”风之翼惊叫起来。我们闻讯冲进了那间小屋,风之翼立即躲到我们身边“快…快救救我!她要抢走我的腿!告诉我正确的答案吧!” “你想知道她为什么无法安息,为什么要到听说过这件事的人那儿去吗?你想知道正确答案吗?好!我告诉你!”傲剑拽着风之翼的衣领说道,“她无法安息,完全是你这样的人造成的!她的家人供奉着她,想让她早日安息,可是,成千上万像你这样的人谈论着她的事。并为此而恐惧,这些念头像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她,使她不能去极乐世界!她是个被人们的念头缚住的灵魂,只要还有人在谈论她的事,她就无法安息!”傲剑稍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只要你想到她的时候别害怕,而是祈祷‘希望你早日安息’,这种想法就是让她安息的力量源泉。”风之翼听完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列列的面前说道:“列列,对不起,我不再害怕了。希望你能早日安息。”傲剑也对列列说道:“忘掉那些谣言吧。你一定会安息的。好了,现在你该回去了。”只见列列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这时,傲剑对大家说道:“那些因悲惨事故而死亡的人很容易被人们拿来作闲谈的材料。不要闹着玩儿的把死者想象成怪物去谈论,那会亵渎死者的灵魂的。”“那么,‘如果不能正确回答,就会被弄走双腿’又是怎么回事呢?”风之翼问道。“那是一些无聊的人随意编造的假话。”

  与此同时,海风正在家中洋洋得意地数着骗来的钱。“嘿嘿…用这个办法骗钱真是太容易了!得想想明天还能到哪儿去再大捞一笔!”突然,列列在他面前出现了。“你有腿吗?”“啊!是…是‘列列’吗?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出现……不…不要紧,我知道怎么回答……”海风壮起胆说道:“‘XXXXXXXXXXXX!’怎么样?快消失吧,你这个妖怪。”列列盯着海风,阴沉地说道:“到处散布谣言的人就是你吧。你竟然敢这样做。你好大的胆!”“啊…不要!完了,回答是错的…”列列边尖声喊着“你有腿吗?”边“咔”“咔”两下扯断了海风的腿,然后丢下已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海风,拖着他的两条断腿走向远方,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刻骨 - 2009/10/10 19:34:00

整个城市沉浸在无边无际的雨幕中,灰暗的天际不时有闪电划过,偶而还会响起一,二声闷雷,夜已经深了。位于市中心的银行大楼还灯火通明,“当”时针已经指向了9点。办公室里的员工还在紧张的忙碌着。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青年好象正趴在桌上睡得很香,桌上堆满了凌乱的文件和帐册。

  “白子夜”,一声怒吼像窗外的惊雷一般炸响,正在办公桌上睡得迷糊的白子夜猛得跳了起来。“啊”?谁叫我啊?穿着撑得快要涨破的西服,一脸横肉,脸色红的像要烧起来的张经理像坐山般站在白子夜的面前。他见这平时就对自己不太满意的经理正目放凶光,心知不妙,连忙道:我刚才太累了,只是打了个瞌睡,以后不会了。张经理那双深埋在肉缝里的小眼睛冷冷的看着他,阴声细气不愠不火般道:你不会再有机会打瞌睡了,我刚通知了公司的财务,由这刻起,你不在是本公司的一员了,若不满意,可向工会投诉。不理变得脸如死灰的白子夜,转身往他的办公室举步走回去,叁四步後转过头来,微笑道:「忘了告诉你,叁天前工会刚开除了你,因为你已经两个月没有缴交会费了。」其他同事都别过头去,不忍看白子夜的窘相。只有张经理的心腹,平时已经狗仗人势的小王还对着白子夜做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着张经理胖如肉山的背影,再环顾四周,同事们轻轻的叹息声,和同情的目光不由令白子夜怒从心起,喝道:给我站着。张经理不慌不忙,移转肥体,两手交叉护在胸前,有恃无恐道:「我刚好唤了警卫,他们会给你举行一个没有饮料食物和来宾的告别会。话猷未已,脚步声在部门入口处轰然响起,四名警卫杀气腾腾拥了进来张经理哈哈一笑道:「白先生请到会计部一行,他们早预备好了大信封哼。」说完迳自回房去了。白子夜戟指喝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时一名警卫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礼貌而又强硬的说:白先生,请你收拾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在众目睽睽之下,白子夜又羞又怒,连东西也顾不上收拾了,一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白子夜”一声娇怯的声音响起,他一听就知道是平时坐在自己对面,对自己颇有好感的茹小姐的声音,白子夜心里一阵的感动,但是男人的自尊让他硬起心肠,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门关上的一刹那,白子夜知道自己真的失业了,这份工作来得不易,却这么就失去了,唉,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不如回家先睡个大觉吧。
  走出银行的大门,雨正越下越大,连街上的路灯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迷茫雨中清冷的大街完全没了白天的喧嚣,除了昏黄的路灯和在雨夜下显得神秘而又诡异的一幢幢大厦。

  **,怎么连辆出租车都没有,白子夜摸摸身上的几个零钱,唉,也好索性走回家去吧,想到这里,便一头扎进了雨幕。雨,不停的落在他的头上,脸上,顺着发际流下的雨水让他觉得分外的冰凉。一阵夜风夹着冷雨扑面而来,白子夜猛的一个哆嗦,今天真是冷啊,为什么失意的时候总是这样,凄风苦雨的,哈哈。他自我解嘲般的笑了笑,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家走去。

  “吱”门开了。白子夜先在门口狠狠的甩了甩湿发,进门后一**坐到了沙发里。想起刚才进公寓的时候看门的老头见他像个落汤鸡的样子还以为他遭打劫,连连询问他,弄得他啼笑皆非,一番解释后才进来。白子夜住的这所公寓是位于这个城市的一个小角落,公寓不大,只有两层。专门适合像他这样的单身汉住,价钱便宜,离公司又近。就是太小了点。**,我这人到底有什么错啊,怎么这么倒霉,想起刚才的事白子夜就一肚子气,他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边喝边嘟哝着,那该死的经理辞退我也就算了,又何必当众羞辱我......骂着,骂着,越到后来声音越含混不清,渐渐的,他睡了过去。

  “白子夜"""""白子夜"""""”咦,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叫我啊,他靡靡糊糊的想站起了,可是身体好象怎么也起不来。他只能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他一看之下发现自己正站一个极其宽阔的广场,天色很黑,而且雾很大。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迷雾中,他好象依稀看见前面有一个很大的事物,但是他看不清楚,正恍惚间,忽然,那神秘的声音又在响起:白子夜,走过来吧"""。

  我?白子夜一头的雾水,就在此时,眼前的迷雾渐渐消退,但是天色反而逾暗,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能够走动了,但并是他自己在走,仿佛有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推着他的双腿往前走,离那巨大的事物越来越进了。看清了!!!看清楚了!白子夜一看之下,骇得魂飞魄散,那事物赫然竟是一口巨大的——————石头棺材!!

  他吓得转身就想逃走,可是身体根本不听指挥,而双腿还在不断的一步一步靠近他惊得想狂呼,但是怎么也喊不出一丝声音。慢慢的,他离那死气沉沉的棺材已经不到1米了。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仿佛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停了!在离棺材不到1米的时候,双腿终于可以停了下来,嘘"""",还好他不由自主的喘了口气,狂跳的心脏好象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仿佛从无限遥远的亘古而来,破风,碎夜裂空,当头劈下,不偏不倚的正击中------石棺!!“轰”碎石迸裂,石棺在一刹那已经粉身碎骨!碎石四处激射,近在咫尺的白子夜完全已经吓呆,甚至忘了躲闪那扑面而来的石头,眼看碎石已经到了眼前,不由大叫:完了。 “啊”白子夜猛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头几乎撞到了低矮的天花板。“原来是个梦啊,真可怕”他拍拍自己胸口,拿起喝剩的啤酒一口倒下,喘了几口粗气。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的下着,仿佛天地间除了一片片雨幕外已经不存在任何东西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时针告诉他,已经是深夜1点了。呜""",一阵狂风吹来,哐当,由于窗户没有关紧,猛得碰了一下。白子夜连忙走过去,想把窗子关紧。又一阵风把摇摇晃晃的窗子再次吹开,雨水一下子从窗口吹了近来,把白子夜洒了一脸的雨水。砰,他用力关上了窗子。这鬼天气!一说到“鬼”这个字,白子夜不由联想到刚才的梦,不禁打了个寒蝉。“嘘,别自己吓着自己,”他为自己壮了壮胆,嘴里还哼起了最近很流行的一首歌。对了,擦把脸睡觉吧。他走进了盥洗室,随手拉亮了灯。“咦,怎么雾气腾腾的,谁刚才用过啦。大概房东来过吧”白子夜走到了镜子前,先用手使劲的搓了搓脸,往镜子里面看去。“啊"""”惨叫声一下子划破这个寂静的公寓,寂静的城市,和这个寂静的雨夜;他赫然看见,镜子里的他竟然满脸是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白子夜骇然欲绝,这时他脑中只想到:真的有鬼,逃!!!一个转身,发疯似的撞开了盥洗室的门,丝毫不带任何停顿冲到房门口,一把拉住门把手,使劲的一拧;“啪”把手竟然掉了。他想也来不及想,就用全身去撞,“砰,砰,砰”连着几次撞击。门,还是巍然不动。白子夜喘着粗气,诧异的看着这平时不堪一击的木门。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这时,他忽然看见,门,竟然活了!深咖啡色的木门好象正在对他笑着,无比诡异,又带着无比恶毒的嘲笑。不,这不可能!白子夜使劲擦了擦眼睛再向门看去,门还是原来的门,那么沉默,毫无生气。“吱""吱”一种极为艰涩难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神经仿佛在一刹那之间抽紧了,慢慢的,极其艰难和僵硬的,他转过了头去。以至于颈骨发出:咯咯的声音。

  雨!!,雨正打在窗上!但,这雨竟然是血色,暗红色的,像是有生命般的粘在窗户上,不停的流动,随着雨水不断的增加,这一条条像血脉似的雨好象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厚。仿像一个恶魔,正在不停的变化,正要不顾一切的压碎薄窗而入!薄薄的玻璃似乎已经承受不了这重压,像个垂死之人般发出了“吱""吱”的呻吟白子夜浑身僵硬,心脏不停的狂跳,像有一个饿鬼不停的用大锤捶击他的心脏。“咚"咚"咚"咚”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已经渐渐失去知觉;“吱"吱"吱"吱”玻璃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就像邪异的蜘蛛正在绘画;忽然,他感到生命正在迅速的离他而去,不,绝不能死!!白子夜凝聚起最后得一点尚存的意识和力气,大喊一声:不""""""""!!!无比的声浪仿佛有型的物质,滚滚散开,无出不到。窗外的血雨一刹那间被震碎,已经凹陷的窗子奇迹般得恢复了平整,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白子夜慢慢的站直了身子,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平静依旧。

  难道刚才又是个恶梦?不可能吧,刚才的事情是那样的真实,肩头还有少许的疼痛因为大力撞门的缘故。再看去,那掉在地上的门把更证明了这一点。想到这里,白子夜用手摸摸了自己的脸,然后慢慢的把手放到了眼前。水,不是血。是刚才关窗时吹进来的雨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己太累了产生幻觉。
不经意间,他看到了地上的一样物事,饶似他刚经过如此可怕的事,但还是大吃一惊,地上,不知何时躺着一口很小很精致的棺材。但是白子夜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他梦里见过的棺材,只是缩小了好几倍。白子夜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近它。看着这小小的棺材。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一样,毅然弯下腰,把它检了起来。这是一个做得极为逼真的石棺,在灯光的映照下还闪着银光。拿在手里分量很轻,又好象不是石头做的。奇怪。白子夜把它放到了茶几上仔细的端详着。看着看着,也没发现什么更惊人之处,这时,他想到了何不把它打开看看呢。想到这里,白子夜深吸了一口气,便打开了棺盖。棺盖被打开了,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变化。只是在棺底,静静的躺着一个古怪的符号。白子夜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只得把它放茶几上。雨,在这时似乎已经停下来了。只是风还不停的吹着。白子夜低头想了一会儿,边站了起来,拿起了地上的门把手重新装到了门上,顺手扭开了门。门外是黑暗幽静的走廊。只有一盏灯明暗不停的闪烁着,走廊的尽头就是楼梯的拐弯处,从那里下去就是大门了。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不如到门口去抽支烟,也顺便和门房里的老头聊聊天。想着,白子夜反手带上了门,顺着走廊来到了楼梯口。朝下望去,门房里的灯还亮着“这老头,怎么这么晚不睡觉?”他来到了门房口,从登记的小窗子外朝里看了看,老头好像趴在桌上睡着了。“喂,王老头。”白子夜轻声的喊着,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晚把老头吵醒但是一个人实在有点寂寞,又有点害怕,所以他决定就算被骂几句也值得。

  “怎么还睡着啊?”他看老头还没反应,不仅提高了声音,就在这时候,咯噔一声好象脚踢着了什么东西,他低下首看了看,由于灯光太暗,无法看得清楚。于是便掏出了打火机,叮,四周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他手拿着打火机,慢慢的弯下腰去照地上了那个东西。火光下,地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人手,惨白的,枯萎的,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啊""。白子夜大惊失色,顾不得夜深人静,猛拉门房的门,高喊着,老头快出来啊,手,手啊""`”一边喊着,一边用尽平生的力气拉门。谁知一拉之下门哐啷一声,倒了下来,他一步冲到伏着的老头身边伸手就想拉他起来。不料老头竟随着这一拉倒在了白子夜的怀里,整个脑袋无力的朝后仰去,脸部正好出现在灯光下。白子夜借着门房的灯一看,发出了不像由人类发出来的惨叫,这是一幕极其恐怖的景象老头的半边脸仿佛被黑熊的利抓撕掉,眼珠也掉了出来,还顺下的半边脸已**肉模糊好象被嚼碎了。

  白子夜连连后退,倒着冲出了门房口。一边狂呼大喊,一边想去打开大门逃生但是,一看之下,他犹如全身掉进了万丈深渊。门呢?门到哪里去了?门竟然不见了。原来应该是门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道砖墙!他感到自己整个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四肢收缩。不停的发出一阵一阵的寒颤。鼻子传来一股浓浓的味道。血腥气原来是那么浓,奇怪刚才怎么没闻到。周遭的黑暗处处透着邪异,偏偏那门房里的孤灯好象要照亮存身于黑暗中魔鬼的脸,不停的跳跃着恐怖就像最冷的冰水,慢慢的从他的脚底漫到了大脑他忽然清楚的意识到,今夜,在这诡异的地方。逃是没希望了,要活命就得冷静。对着砖墙,他猛吸一口长气,然后迅速的一个转身,背靠墙。面对着来时的楼梯。

  “白子夜,白子夜,今夜想要活命就得看自己得了,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不停得为自己打气,双手不由自主得紧紧的握拳,刚才那极度的恐慌好象缓和了一点他站直了身子,略微的稳定了一下情绪。不如先去看看别的房客,危险时也好有个照应。他决定先上楼。看着地上的那只断手和老头因为被他拉倒的尸体正横在楼梯口。他大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很慢很慢的靠近着。当他移步到离那尸体最近的时候,猛得大喊一声,借着这声壮胆,他一下的跳过了尸体,直接跳上了楼梯。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奔上了楼梯。这所公寓只有两个楼面,1楼就只有一个门房和几张接待用椅子。2楼有5个房间住着3个房客,除了白子夜外,还有两个玻璃学生。他又回到了长廊,灯依旧像鬼火般的闪烁,几扇房门都关着。他快步走到了一扇门前面,用力的敲了敲门。

  “小张,小张,你在吗?”白子夜使劲的喊着,声音回荡在这幽暗寂静的走廊。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来回答。他心里一阵的紧张和不安,又连忙走到了对面的一扇门,这扇房门就在壁灯的左下方。整扇门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鬼气森森,门上的深咖啡色在灯光得掩映下深邃无比,就像通往地狱的入口。白子夜看着门,没来由得觉得身子越来越冷,他甚至怕一拍门后,门后会有一具尸体应门而倒。小林"""",声音像是垂死的人在呻吟一样。他为自己这声音也吓了一跳。门静静的,既没有小林的应门而出。也没有什么饿鬼忽然破门扑出。吱呀一声,这声音在这诡异血腥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刺耳,攫取人心。正是从小张的房门传来的,也就是从白子夜的身后响起。白子夜大喊着回头,只见那扇房门悄悄地向里面滑开,但是仿佛被什么东西搁着了,只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就不动了。他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小张,是你吗?“喊了半天也没动静。他壮了壮胆慢慢的走到房门处,伸出手去,轻轻把门往里推。一推之下,门竟然没动,白子夜再用力一推,门的底部好象粘着一些东西一样,缓慢而困难的被推开了。白子夜借着微弱的灯光朝里瞄了瞄,里面好象没有人。不禁朝房间里面走去,正跨入房间里的地面时,脚低竟一滑,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往后便倒,趴,整个人重重的摔了一交。白子夜随手一撑地板之下想要站起来,手一碰地,却粘了一手的滑溜溜的,粘液似的物体。他把手凑近一看,血!!满手的血,似乎还夹杂着白色的浆液。他吓得边狂叫边连滚带爬的倒推着出了门外。谁知他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乒”的一声巨响传自身后,白子夜忽觉劲风袭体,顾不得一地的血浆,连忙就地往边上打了滚。轰然一下,他回头一看,竟是小林的那扇房门仿佛被什么东西巨力震飞,倒在了他刚才坐着的地方。目光再往那边扫过去,不看则可,一看之下惊得魂飞魄散。小林,僵硬的站在门口,眼神青蓝,身上的白衬衣已经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而且还染满了暗红色的血。手里竟然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的颈项处还连着一点点的皮肉和顺着滴下的血珠。一阵风吹过,人头慢慢的转了过来,赫然是小张!!

  幽暗的灯光照在人头上却发出惨白色的光。小林怪异的发出似乎像笑得声音,嘴里仿佛正在咀嚼着一些东西。白子夜几乎是颤抖着扶着身后的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小林开始僵硬而缓慢的一步一步像他走来,妖异的蓝色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白子夜心中狂叫:救命。手开始沿着墙慢慢的往旁边移动。这时,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一个似人非人的黑影正从他的后面无声无息的靠近。昏黑的走廊,死寂的安静,小林正慢慢逼近白子夜。白子夜看着小林,忽然一转身就想跑,刚一回身,呼,一个人从身后猛得用手抱住了他。不,这不是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具无头的尸体。啊""""白子夜惨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用力向前一推,推开了尸体。然后发疯般得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力把门顶上。寒意一股一股的冒上来,冷汗却从头上不停的流下来。白子夜用椅子顶住了门。然后怔怔的看着,等着门外的僵尸来砸门。等了一会儿,却悄然无声,但是他感到这种静却充满了异样的扣人心弦。心脏就像拉满了的弓,随时会因为声音的突然惊起而爆裂。忽然,他想起,何不从窗外逃生呢。连忙到了窗子前,准备用力把窗子打开,然后就从窗格里爬出去。正在开窗的时候通的一声,门竟然已经被撞开。他大惊回身,发现门外同时站着阴森森,眼发噬人红光的小林,他后面竟还站着两人。确切的说,只是两个残缺不全的人,无头的那一个,一定是已经惨遭毒手的小张,而另外一个,只有半边脸。他仔细一看,竟然就是门房里的老头!剩下的一只眼睛正狠狠的盯着自己。白子夜吓得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边不停的惨叫,一边半疯狂的后退。而三个半人半尸正毫不犹豫的朝他逼来。他一个踉跄,跌到了墙壁处,连忙把手往后面一扶,却好象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他百忙中回头一看,原来他已经退到了厨房门口,手正撑在挂刀的刀架子上了。已经被割出了鲜血。眼看僵尸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他随手操起一把菜刀,狂吼一声,连人带刀朝前杀了过去。血,不停的溅起,刀光不断的上下闪烁,仿佛这小小的房间已经成为了阿鼻地狱,人间屠场。他一刀又一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砍了多少刀。等他精疲力竭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小林他们三个人已经完全被砍得血肉模糊。地上,墙上到处是碎肉,血浆。哈哈哈哈,我终于把恶魔砍死了。他狂笑着,高举着明晃晃的,血淋漓的菜刀。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这时,忽然有几道强光照在他眼睛里,伴随而来的,好象还有很多嘈杂得,模糊的声音。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清了。他一手遮着光,一手将刀胡乱的在面前乱砍。声嘶力竭的喊:恶魔,来啊,我要**们!!耳里又好象听见那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模糊。那光,那声音让他恍恍惚惚,不知所已。杀出去,一定要杀出去。这全是幻觉,全是鬼怪造成的幻觉!他大喝一声,狂舞着刀,朝着光束最亮最多的地方冲去。一刹那间,他依稀的听见一个忽然清晰起来而又响亮的声音:开枪。紧接着就是,砰,砰,砰,一股极大的冲力将他撞起,撞飞。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痛苦。茫然间,他好象又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还有坐在他对面那个甜甜的女孩子小茹,那么的清晰无比。只是一瞬间之后,他感觉到他已陷入了无休止的黑暗中。

  清晨的阳光静静的,温柔的洒落下来。电线杆上的几只小鸟轻快悦耳的叫着,提醒着正躺在床上未睡醒的女孩该起来了。“恩,真讨厌!”女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手拿起床边的遥控器,嘀,打开了玻璃机。“重大新闻报告:昨晚本市发生特大杀人案件。一名青年男子怀疑是因精神病发作。拿着厨房里的菜刀将所住公寓之2名同住玻璃生砍死,还追到1楼把看门的老人连砍几十刀致死。警方接到附近居民举报,赶到现场,该名男子疯狂依旧。为了自卫警方开枪射击,当场将该名男子击毙。“哇哦,好恐怖哦,”女孩想转台,但是接下来的声音却让她目瞪口呆。播音员的声音继续传来:后来警房搜查该名男子住处,发现他的名字为白子夜,本市居民。至于如何会发疯砍人,则需要进一步调查”啪,遥控器掉在了地上。不会的,这不是真。女孩顿时泪如泉涌,放声痛哭。原来这女孩就是一直暗恋着白子夜的小茹。

  几个月后。因为凶犯已经被击毙,而且距事后的调查,很可能是因为失业的原因。所以警方就做了结案处理。不再继续追究。而这所小公寓因为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再也没人敢来住而渐渐荒废。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当时警方在搜屋时曾发现一个石头做的小棺材,被当作了证物收了起来。而后来研究下来只是个很普通的工艺品,所以就放入了仓库。但是没过了几天,它就神秘失踪了。由于涉及到警方的失职,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情。它是否是件邪物?是不是造成白子夜发狂杀人的真正的原因呢?已经不会有人再知道了..........
刻骨 - 2009/10/10 19:35:00

  我有很多的朋友,而且其中的确有几位密友,可以是无话不谈的,但是直到今天有一件事情我不愿意提到,也许是仍旧心有余悸吧。
  刚从学校毕业开始工作,很渴望一种成就感。于是我便开始筹划买一部手机,与其说是为了业务,但更多的为了追求时尚,亦或更露骨的讲是为了炫耀,或者是谋求一种优越感。
  攒了几个月的工资,便等到周末赶到附近的通信公司。虽然那天天气非常不好,早上起来就灰蒙蒙的,就象北方的沙尘暴,不过我的心情还算可以。经过少不了的精挑细选,讨价还价之后,终于一部手机归我了。但是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且又开始下雨。
  我的房子几乎是在市中心,因此这栋楼老的可以,也许是所有的城市都是这样的吧,越是市中心的房子越陈旧。我在一楼的一套两居室,房东给了很多的照顾,不仅有一张花,而且还把他的固定电话留了给我用。不过这房间唯一的缺陷就是太昏暗,甚至阳光明媚的白天也要开灯看书。
  那天很晚回到家,整栋楼静悄悄,黑漆漆的。照旧开锁,进门,开灯,每到开灯的时候,也就只有在开灯的时候,我才会想到更换依旧浑暗破旧的白炽灯泡。当然也无心吃晚饭了,就躺在花上摆弄手机。
  外面仍旧下着雨,风刮得花劈啪作响。灯泡悬在天花板上左右晃动,独处一室,在这么静的老屋里,我开始有点害怕了,这是我从未有过的,但这仅仅是一种瞬间的异样感觉吧?
  突然想起来了我应该试一下我的手机效果。
  不过这么晚了打给谁呢?对了,先给自己的固定电话打一下试试,于是我就用手机拨叫了花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号码。几声滴答的声音后,电话接通了,我的固定电话也开始在我枕边“铃铃”地响起。说真的,第一个感觉还是很兴奋的。但是一瞬间那件事发生了。一个声音接通了我的手机,很嘶哑的声音:
  “喂,你的电话效果还可以……”
  那一刻,看着仍旧在“铃铃”大叫的放在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我吓呆了。
刻骨 - 2009/10/10 19:36:00

我从一位乡下的远房亲戚那儿弄来了一叠厚厚的资料,据说是我们家族一位唐朝的祖先留下来的遗物。亲戚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弄坏,更也不能弄丢,否则祖宗的在天之灵饶不了他。
  我小心地打开了一这堆纸,一阵陈年累月的霉味便直串我的鼻孔,令人作呕。从纸质来看似乎已有千百年的历史了,黄色的宣纸,如同 那种祭祀死人的放在火里烧化的纸张。这纸张很脆,有种一碰就要碎 成粉末的感觉,我极其小心地掀动着,于是我的整个房间都被这种古 老的氛围缠绕着了。
  全是书信,一封又一封,那种直版的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楷书。 非常美的毛笔字,既不象颜体,更不是柳体,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 风格,也许这种风格早已失传了吧。但这美丽的楷书象是一个女孩子 写的,不会是我的那位祖先吧,或许是他的夫人,甚至是情人?不, 我细细地看才发现不是,这是一个男人写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 字迹既绵软又不失潇洒,但我能隐隐约约地看出一种奇怪的气氛,从 他的字里行间,从他的每一撇,每一捺,都深深地潜藏着一种——恐 惧。
  是的,我是经过了整整一天才看出来的,这种恐惧隐藏地很深, 我当时没有看信的具体内容,我只是从他的笔迹中才悟出了什么。我 仿佛可以感觉到,他在写信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一种惊恐,从他的 周围,也从他的内心深处。但他的手并没有象普通人那样发抖,他的 笔触依然有力,只是在毛笔尖上蕴藏了些许的寒意,冰冷的寒意,也 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这不是我的那位先祖写的,是另一个人写给我的先祖的信。全都 是文言文,我尝试着把第一封信翻译成了现代白话文。 “进德吾兄:
  从长安一别已经十年了吧。我现在才突然给你来信,请不要见怪。 你知道,朝廷赏赐给我一栋豪华的宅邸在长安,以及关中的千顷良田, 和江淮节度使的官职。可我从第一天起就辞官不做了,我离开了豪宅 与良田,独自一人回到了坤州,住在当年我的刺史宅邸里。一晃十年 就过去了,我独自一人,孤独地虚度年华。我时常回想起当年安史贼 党作乱之际,我是坤州的刺史,你在我麾下为将,你我死守坤州三年, 使史思明的数万大军始终无法陷坤州而下江淮。最终我们等来了援兵, 立下了大功一件。进德兄,我越来越想念你们,和当年与我一同出生 入死的官兵们。这次给你写信,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家正在 闹鬼。                          段路 ”
  我没有想到,我的这位叫进德的祖先原来还是安史之乱中唐朝的 一员大将,与这位叫段路的刺史一同死守坤州。但问题是,我的历史 知识告诉我,根本就没有坤州这座城池,在安史之乱中,也从没有过 段路死守坤州这么一档子事。我有些疑惑,于是打电话给我的另一位 远房堂兄,他是我们家族中最有学问的人,目前在攻读历史研究生。
  他在电话里听到了我的提问,然后他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说: “是的,你现在看的这叠信我在一年前也看过,我立刻就完全地陷了 进去,我查找了各种资料,甚至到安徽与江苏的北部做过实地考察, 但另我失望的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也许历史遗忘了我们的这位祖 先还有段路。但我请专家鉴定过,这些信的确是唐朝人的真迹,绝不 是后人的伪造。听我说,你不要再看了,你也会陷进去的,这些信很 可怕,蕴藏着鲜血,历史的鲜血,你好自为之吧,再见。”
  我长久地呆坐着,仔细回味着这位历史研究生的话,他从小就有 些神秘感,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历史的鲜血,我看他是 在故弄玄虚,这只是一叠古人的通信罢了,难道那些早已成为枯骨的 人会伤害到我吗?但我仍不得不提高了警惕,我开始打算把这些信还 掉。但我已欲罢不能了,也许是因为段路最后的那一句话“我家正在 闹鬼”。
  我继续打开了第二封信,把它译成了白话文。 “进德吾兄:
  见到你的信,我万分高兴,原来你也早已解甲归田了,这是好事。 上次我说,我家正在闹鬼,是的,这鬼一直纠缠着我。我隐隐约约觉 得从我十年前从长安搬回坤州的那天起,这鬼就在这间古宅里出没了, 只是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鬼。但是今年,它越来越频繁地活动 着,其实我向来都不害怕鬼,但是这回我真的有些恐惧了。你也知道, 当年坤州的刺史府是一间很破旧的古宅,战争结束后,新来的刺史新 建了一个刺史府,而我则独自居住在这栋旧宅里。这间宅子很大,也 很破,你不知道,我没有雇佣一个仆人,诺大的宅子里,只有我一个 人,**着我在关中拥有的那千顷良田度日,每个月,我在那儿的代 理人都会给我带来粮食和钱。我一个人过惯了,朋友们劝我再续铉一 个妻子,我也拒绝了。你续铉了吗?天哪,现在鬼又来了,它折磨着 我,我不能再写了,就到这吧。段路 ”
  这封信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但至少可以告诉我,我的祖先做过鳏 夫。窗外的阳光异常的强烈,我在家里胡思乱想着,我想到了坤州。
  坤州,这个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城池,但我宁可相信它存在过, 因为在历史上,象这样因为种种原因被遗忘的例子实在太多了。可我 难以理解的是段路和我的这位叫蔡进德的祖先是如何在坤州死守三年, 抵挡住史思明的数万大军的。在安史之乱中,张巡和许远死守睢阳, 最终还是城破身亡,段路难道比张巡的本事还要大?这种疑问困扰着 我,促使我打开了第三封信。 “进德吾兄:
  你在信中说你早已续铉,并已有三个儿子,实在可贺,想想我, 可能真的要孑然一身一辈子了。是的,你信中的猜测没错,我永远都 忘不了月香,她的眼睛,她的笑,她的身体,十年前她死在坤州,就 在这间房间里,我永远都无法摆脱她,永远。这十年来,虽然我一个 人过,但是我养了许多狗,二十多只,其中还有波斯商人高价卖给我 的那种两只眼球不同颜色的狗。这些狗陪伴了我十年,就好象是我的 爱人,和这二十多只狗在一起,我有一种妻妾成群的感觉。是的,我 爱她们,我把她们当作了一群美丽的女人。但自从我家里闹了鬼,奇 怪的事情就不断发生了。昨天我的一只白猫失踪了,无论如何也找不 到,后来我发现我的厨房里传出了一阵肉香,我已经十年没吃肉了, 自从战争结束以来,我就成了一个素食者,过着和尚般的生活。我非 常惊讶,我从没煮过肉,我揭开了锅,天哪,里面是我的那只失踪的 猫。这只猫被大卸八块,毛全拔光了,内脏也清理了出来,肉都被煮 熟了,我当即晕了过去。虽然我当年也在坤州血战三年,见到无数血 腥的场面,但这十年来,我几乎从未见过来血,而且我与猫的感情也 越来越深,见到如此惨状,我象死了妻子一样嚎啕大哭。我明白,这 一定是那鬼的所为,因为,我的宅邸过去是刺史府,有非常高的围墙, 并且由于我家闹鬼的传闻全城皆知,没人敢闯进来的。我痛苦万分。 进德,这是报应,十年前的报应,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段路 ”
  “报应”是什么意思,我无法理解,而且他说我的先祖也是明白 的,究竟有什么事?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魂,至于鬼魂杀猫 并把猫给煮了则更是天方夜潭了,也许段路得了精神分裂症,产生了 幻觉,没错,一个人在这样一栋阴森恐怖的古宅中独自生活十年,精 神肯定会崩溃的。他还提到了“月香”,明显是个女人,也许是他过 去的妻子,可以肯定的是,他深爱着月香,但他后来又失去了月香, 于是他为了追悼亡妻,一直住在了妻子死去的那间房间里,并且以素 食吃斋度日,放弃了荣华富贵,真是个难得的有情郎啊。
  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黄昏的阳光洒满了我的房间,也洒到了这些 古老的信纸上,涂上了一层鲜血般的颜色。我知道阳光对文物有破坏 作用,急忙把信都移到了阴暗处,在阴暗的光线中,我打开了第四封 信。 “进德吾兄:
  在短短的十天之内,我有六只猫被杀并给煮熟了,尽管我把厨房 的柴伙连同灶上的锅全搬走了,天天到城里的寺庙吃素斋,但那个无 孔不入的鬼仍然不知从哪而弄来了柴和锅。我恐惧极了,每天晚上, 我都把所有的猫都聚集到我的床上,与我睡在一起。这张床在十年前 是我和月香睡的,非常宽大,睡在这张床上,我几乎每晚都能梦见她, 她还和十年前一样年轻美丽,永远是二十岁。你一定不会忘记吧,当 年我和月香是多么恩爱,成为你们这些将领和军官们羡慕的对象。是 的,月香是个才女,她作诗的才华不在我之下,每天晚上,她为我掌 烛,我作一首诗,然后我再为她掌烛,她再作一首诗,每次她的诗都 比我好。只可惜她生来就是个女人啊,如果月香是个男子,做官肯定 能做到宰相,做文人也一定会流芳百世。可她又具有女人的一切优点, 美丽贤淑,对我体贴入微,在当年坤州所有的官员家眷中,她的女红 也是最好的,我清楚地记得,进德兄,你的妻子还曾专门向月香请教 锈锦屏的技巧。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她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我 也都不问政事了。当年她睡的位置上正睡着一群猫,尽管它们在夜里 是极不安分的,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真怕它们都被那鬼掳去做成了猫 肉汤,它们是我生命里最后的希望了,进德兄,你看我该怎么办呢? 请给我指点迷津。段路 ”
  我忘了吃晚饭,尽管我肚子的确饿了,可我不得不承认,我被这 些信深深地吸引住了。段路的这些文字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就象 加了某种咒语,你一旦打开它就再也关不上了。从段路的文字里,我 似乎看见了那个叫月香的女人,如果段路的描述属实,那么我真的感 到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生在二十世纪,而不是公元八世纪,我 非常想见一见月香。我明白我走火入魔了,我这才相信了我的那位历 史研究生堂兄的话。天色渐暗,在我打开了灯的同时,我也打开了第 五封信。 “进德吾兄:
  看了你的信,非常感谢你给我出的这些主意,但恐怕我都办不到。 首先,我不会离开坤州的,因为月香和我在坤州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 的时光,当然也包括一生中最悲惨的时光。我想如果离开了坤州和这 座宅邸,我立刻就会死的。第二,我也不会去请驱鬼的和尚道士来的, 如果把他们请来的话,一定会打扰月香在天之灵的安息的。所以,我 只能继续留下来,与鬼周旋到底,告诉你,现在我的猫只剩下最后五 只了,其余的都被鬼害死了。进德兄,你不会明白的,这座古宅中, 到处都残留着月香的气味,十年了,这种气味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 加浓烈。我时时刻刻地感到月香还没有死,她就在我的身边,她陪伴 着,一同度过了十年的光阴。我现在每天晚上仍在作诗,作怀念她的 诗,有时第二天早上,我居然会发现在我作的诗下面还多了一首诗, 那是月香的笔迹,还是写得那样好,与我写的那首是对应的。月香就 在我身边,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她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是的,现在, 我在给你写信,她在我旁边,她正告诉我该怎么写,确切的说现在是 她口述,我执笔。十年前,她的确死了,但十年后,她又的确活着, 天哪,让我怎么才能说清楚,总之你是不会相信的。此外,还告诉你 一件事,现在的坤州城,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在闹鬼,每个人都惶惶 不可终日。坤州城象大海里漂泊的一叶扁舟,甚至比安史之乱我们被 围困了三年那会儿还要恐慌,当年的敌人毕竟还是人,而现在坤州的 敌人则是鬼。                          段路 ”
  我感到了一种恐惧,从这些古老的纸张里汹涌而出,紧紧地抱着 我。我似乎看见在我读信的同时,月香就在我旁边和我一起读着信,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她的脸,很美。从她的身上,发出一股肉香,我 这才明白为什么段路说十年来月香的气味一直挥之不去。因为这股肉 香,从她的肉体深处发出的香味,对,月香就是肉香,在古汉语中, 月与肉的意思相同,肺、肝、胆、肠、脾、脑、腿等等都是月字旁。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看下去。电话铃突然响了,是我的那 位历史研究生的堂兄:“看到第几封信了?我知道你现在很犹豫,一 年前我也和你一样,我现在能从电话听筒里嗅到你那里的血腥味,真 的,既然你看了那么多,那就继续把它给看完吧,明天早上到我的研 究所里来一趟吧。再见。”
  我握着电话,一句话也没说,听他说了那么多话。挂了电话,我 感到这间屋子的气氛有些不对,我突然觉得我现在就是段路了,我和 段路一样独自生活在一个大房间里,真的,我就是段路,段路就是我, 这些信全是我写的。是吗?我问着自己,然后我发疯似地摇着头。我 打开了第六封信。 “进德吾兄:
  刚看完你来的信,你说当年随我死守坤州并一同受到朝廷赏赐的 十二位将领和军官已在今年全部意外地死亡了,这真的很让我心痛。 你说刘将军是在成都喝醉了酒掉进河里淹死了,真不可思议,我清楚 地记得刘将军的水性非常好,是长江里的浪里白跳。还有李将军在他 儿子的婚礼中无缘无故地上吊自杀,这也是不可能的,他那种开朗乐 观的性格,还会自杀?而且是在那种大好的日子里。更有甚者是张将 军被他的家人砍死做成了人肉馒头给煮了吃了。其他人的死状也是非 常奇怪,他们当年在坤州的尸山血海中打仗都没有死,怎么会现在却 接二连三地出事,而且几乎是在同一个月里。进德,我非常担心你, 你不会有事的吧。现在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的猫只剩下最后 一只了,但它活得很好,是一只美丽的波斯猫。我要用我的生命来保 护它,我发誓。                          段路 ”
  夜很深了,我困了,于是我捧着这些信慢慢地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我突然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这气味带着浓烈的馨香, 发疯似地直往我鼻孔里钻。我受不了了,我循着香味,到了我的厨房, 不知是谁在煤气灶上点着大火烧着一个不锈钢锅子。我揭开了锅盖, 里面是一锅肉,确切的说是肉汤。汤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我用 调羹喝了一口,这是一种我从未喝过的汤,味道非常美妙,这一调羹 的汤从我的舌头滑到咽喉,再进入食道,最后流进了我的胃,我的胃 很贪婪,把这些美味的汤都搜刮殆尽了。我还没吃晚饭,也就顾不得 许多了,我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肉丝被我的牙齿 嚼碎,然后我舌尖上的味觉器官又得到了一次刺激,是的,从小到大, 我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肉,是谁煮的呢?很快,我就带着疑问,把一 锅肉差不多全扫进肚子了。最后,我在锅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手 指头,人的手指头。
  我哇地一口吐了出来,然后我惊醒了,原来这是一个梦。
  我刚才睡着了,竟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我心惊肉跳着,浑身 冒着虚汗,一时间睡意全消了,现在已是半夜两点,我强打着精神打 开了第七封信。 “进德吾兄:
  坤州城已经陷于一种巨大的恐怖中了,不断有人奇怪地死去,城 外到处都是新坟,而且死的都是男人。全城充满了死人的臭味,和尚 与道士都忙着做法事。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坤州流行了瘟疫,唯一的 解释就是鬼魂作祟。但我还活着,还有我的最后一只猫,它活得很好, 每晚都睡在我怀中,就象月香。经过这些天来,我渐渐地觉得月香的 确还活着,就活在这只美丽的波斯猫身上,是的,所以现在我可以说, 我又重新得到月新了,她永远都不会和我分离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起风了,带着坤州城里死亡的气息的风贯穿了我的房间,席卷过我们 的身体,虽是盛夏季节,我却感到了一种冰凉彻骨的感觉。报应,这 是因果报应,谁都逃不了。                          段路 ”
  看到这儿,一阵风穿过了我窗户打在我的额头,我望望窗外,下 半夜的月亮却特别圆。我开始明白段路所说的报应的意思了,我能想 象坤州城一定是遭到了某种灾难,这种灾难是人类自身造成的,我一 向不相信有鬼魂存在,但灾难肯定有,只是通过了某种特殊的方式。 这使我增加了读下去的勇气。我打开了第八封信。 “进德吾兄:
  今天是七月十日,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七月十日吗?相信这一天你 我都永生难忘的。七月十日,每年这个日子,我们的心中都隐隐作痛。 我说过报应,今天就是报应的日子。当年我们死守坤州,全城只有五 千士兵和两万百姓。我们的粮食准备很充分,但没想到安史叛军的准 备更充分,终于两年过去了,重围中的我们吃光了全部粮食,包括所 有的老鼠、猫、狗、甚至战马,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全城人都 在挨饿,这样用不了十天,坤州城就会不攻自破,睢阳也已经失守了, 我们如果完了,叛军就会长驱直入地攻入江淮地区,大唐也就完了。 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我给你们煮了一锅肉,你们都很惊讶哪来 的肉,我没有说,只是让你们先尝尝。你们吃了,你们吃得很香,你 们说这是你们一生中最好吃的肉。最后我告诉你们,这是月香的肉。 你们都吐了,然后,你们都哭了,你们这群大男人象女人一样流下了 眼泪。是的,是我亲手杀了月香,那天月光皎洁,月香依然美丽动人, 尽管她已经有三天粒米未进了。我的手里拿了一把刀,我站在她面前, 看着她,许久,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我的刀掉在了地上,我放弃了, 我决心和她一起死。但是绝顶聪明的月香看出了我拿刀的意图,她轻 轻地对我说,杀了我吧,女人对战争没有用,杀了我吧,把我的肉吃 了,我总之是要给饿死的,不如死在我爱人的手里,让我的肉体进入 你的肉体之内,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从此,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了。来,动手吧,象个男子汉那样,如果你还是我丈夫,动手吧。不, 我下不了手,但月香夺过了刀子,她把刀子刺入了她自己的心口。她 微笑着,对我微笑着死去,胸口还插着那把刀。那时我痛苦万分,真 想自己也一死了之,但最后我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我疯了,那夜我 真的疯了。我想到了段家的荣誉,我想到了死守坤州的誓言,我把月 香肢解了。我说过,那夜我疯了,我爱她,所以肢解她,这就是理由, 这理由你们永远都不会理解的,因为你们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是 的,我把她肢解了,完成了她死前交代我的事,我把她的肉剁下来, 她的肉充满了香味,天生的香味,她是个绝代佳人,就算变成了一堆 锅里的肉。当时我干这事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罪恶感和恐惧感,那夜 我真的疯了,我只想永远地和她在一起。我把她的肉给煮了,煮了几 大锅,我自己先吃了一锅,那味道美极了,其实我内心也痛苦极了。 然后,我把其他的几锅分给了你们。爱一个人有许多方式,在那种特 殊的情况下,我想这是最合理的方式了。进德兄,接下来就是你,你 哭完了之后,立刻回到了家里,把你的妻子和小妾也给杀了,煮成了 一锅肉。于是,所有的将领和军官都开始吃自己家眷的肉。后来我们 干脆把全城的女人都关了起来,总共一万人左右,我们每天吃三十个 女人,全城的男人居然没有一个反对。有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 被人吃了都无动于衷,自己还吃得最多。为了养活这些女人,我们还 安排了女人吃女人,当然她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还以为是猪肉。 于是,我们就靠着吃人肉熬过了将近一年,这一年的坤州是恐怖的世 界。终于我们等来了救兵,坤州守住了。十年了,我终于把这些话说 出口了,七月十日,今天是七月十日,我想这该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 天。我们的罪过是无法饶恕的,天哪,我看见月香了,真的是她,她 微笑着来了,她是来带我离开这个世界的。进德兄,如果你能收到这 封信,那一定是月香带给你的,请千万不要害怕,珍重啊,进德,你 要当心——幽灵的报复。                            段路 ”
  这是最后一封信,我颤抖着看完了它,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便 是唐朝想必也不会发生这种事的。段路一定有精神分裂症,一切都是 他臆想出来的,就象唐人的传奇,总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可我不能自 拔,尽管我不相信,但从这古老的纸张和字迹中传出的气息却又强迫 着我相信。我又隐隐约约地发现这最后一封信上有许多浅红色的斑点, 很淡,但却很密集,这是什么?是血迹?难道是段路的血,经过了一 千多年,永不磨灭地保留在这纸上。也许这就是堂兄所说的历史的鲜 血?
  天色渐渐地亮了,我茫然地坐了很久,直到阳光洒满了我的房间, 驱除了那股唐朝的气味。我把信全都放好,带着信赶往我堂兄所在的 研究所。
  堂兄早已等着我了,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的脸色的 真难看,一夜没睡?是不是,你一定把信全看完了,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
  “可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对你说什么都没有,是我骗了你,我不 愿你看下去,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真相。这是真的,坤州的确存在 过,乾为男,坤为女,顾名思义,坤州是一座以女人为主的城市。在 安史之乱后的第十年,突然全城发生了巨大的灾难,男人几乎全死光 了,于是这座城市成了死城,被放弃,如今只剩下一堆田野中的废墟, 在史书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记载,我花了整整一年才研究出成果的。事 实上,被围困的城市中发生吃人肉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绝不止一次。”
  “那么我们的那位祖先呢?”
  “这位名讳蔡进德的先人在收到段路给他的最后一封信的当天晚 上,举火**,没人知道原因,而这些信却都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那么说真的是有鬼?”
  “不,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世俗认为的鬼魂,那的确是段路的臆想, 是他长期自我封闭的结果,他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罪恶感,他独自忏悔 了十年,内心充满了痛苦和对爱人的思念。于是在精神上他产生了幻 觉,这是一个人心灵深处不断斗争的结果,他失败了,他败给了他自 己的灵魂,于是他的灵魂就不属于他自己了,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 他自己,他的另一个自我,另一个代表爱人的自我。由于深深的爱, 他已与月香无论在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合二为一。所以,他说月香 还活在他身边,其实就是他自己———他的另一半,他的精神已经一 分为二,也就是所谓的双重人格,一切都源自他内心,一切都源自对 月香的爱。他在写完最后一封信以后,就死了,死因不明。但对他来 说,这却是最好的解脱。”   “那么他养的那么多猫是怎么死的,也是幻觉吗?还有他的那些 战友,包括我们的那位祖先,还有坤州全城的男子,他们为什么会死?”
  “冥冥之中,自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但不是我们所一般理 解的复仇的鬼魂。也许那些猫根本就是段路自己亲手杀的,通过潜意 识驱使他重复了当年的那种恐怖行为,这是双重人格的典型病例,他 写信时的正常人格却对自己的行为浑然不知。我说过一切罪恶都源自 内心,我们的那位祖先其实想必也有过与段路一样的心理过程。你是 否注意到了信中反复提到的报应二字,这不是简单的佛教意义上的因 果报应,而是他们的内心对自我的报复,从这个意义来说,他们在劫 难逃。”
  “谢谢你,堂兄。”
  “你认为我刚才说的是标准答案吗?不,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 的答案,我真不该说这么多,也许你自己的理解比我的更好呢?”
  我离开了堂兄的研究所,回到了家里,并归还了那些信,象是扔 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晚上,妈妈为我烧了一锅肉汤。妈妈没有察觉到我的眉头掠过了 一丝恐惧。
  肉香,真的很香。
刻骨 - 2009/10/10 19:36:00

   咻......,冷风阵阵吹来,令人不寒而栗,去过成功岭的人应该的应该都过603高地吧!故事就是在那发生的.有去过那里打野外? 闭L一个废弃的岗哨吧.以前那边本来有人看守的,後来因为闹鬼,所以才撤走的.时间大概是深夜一二点吧,站岗的卫兵觉得肚子饿,但也没东西吃,又饿又冷,嘴里便骂道:干XX,那么晚还叫人站卫兵,真是的,又没有人会来这,站啥卫兵嘛!但骂归骂,还是要站呀!两个人就互相站一小时,站著站著。

  忽然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卖肉粽喔!声音听起来很苍老的感觉,好像是一位老人叫卖的声音,声音很小,但因为是深夜,所以听的还算清楚. 喂!喂!别睡啦,有人卖肉粽耶!我们赶快去买,说著两人就兴匆匆跑过去,看到一位老伯手提著篮子,想必那里面装的是粽子吧 !两人心里都这么想,也没怀疑为什么深夜有人跑到荒郊野地去卖粽子.阿伯,买两个粽子,我肚子好饿喔!其中一人这样说.好 ,你等一下,马上好,老伯开口说话,但声音是那么凄凉.阿伯,快点啦,我肚子好饿,两人有点不耐烦了,频频催老伯快一点.只见老伯把篮子放下,两人正觉得奇怪时,老伯突然将手放在脖子上,将头搬开,往颈子里面伸,取出两个东西,天啊!那哪是粽子啊,根本就是内脏,而且还在滴血哩!

  两个卫兵吓得拔腿就跑,连枪都不要, 死命往队上冲,口里不断喊著救命啊,整个高地都听得到,偶尔传来老伯凄凉的笑声....嘿...嘿...嘿...,少年人,不要走太快…” ,两人回到队上跟连长说,从此那个岗哨没人敢站,慢慢就废弃不用了.....
刻骨 - 2009/10/10 19:37:00

  风和日丽,大强和两个哥们骑车去郊外踏青。大家的兴致都高涨极了。一路上说说笑笑,手舞足蹈,沿途还留下了“倩影”。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过得飞快,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人正有些着急过夜的地方,一家小旅馆出现在他们眼前。三个年轻人兴奋地停好了车,奔了进去。旅馆里只有老板一个人,更别提客人了。老板说是因为附近的一片无主墓地近年来不太安宁,影响了这里的生意,许多小店和旅馆都陆续搬走了,他的旅馆下月也要拆迁了。

  老板在他们吃晚饭时,将一间房间稍加打扫,把钥匙给了大强,便上楼休息了。年轻人不管条件多么差劲,总是能找到消遣的方式。他们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拿鬼单和水杯等做道具,摆出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姿势来拍照。最后还剩一卷胶卷,大家都不乐意留着第二天回去路上拍,大强突发奇想说那这样吧我们去墓地里拍。两个哥们起先都有些犹豫,后来受激不过也不愿落下个胆小鬼的臭名,便壮着胆子去了。

  他们骑车不久便找到了那片墓地,把车停在了一棵大树旁,慢满地走了进去。这墓地在阴黑的伸夜里显得格外怕人。一座座有碑无碑的坟堆上杂草从生,一阵阵阴风吹得树叶呜呜作响,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惨白惨白的。两个哥们几乎都挪不动脚了,抖嗦地说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大强也觉头皮发鬼,但想是自己提出来墓地拍照的,不能临阵脱逃,便强作镇定地说,真没用你们真没用,这样吧看我的,我过去,你们拿着相机给我拍。说完他就走向一个坟堆在那儿摆了个姿势,说来吧快拍吧。一个哥们举起相机向前两步按下了快门。闪光灯一闪,后面那哥们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拿相机的手一抖,相机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去捡,急忙往后看,只见那哥们眼睛瞪的不能再大,面部极难看的抽动着,颤抖的手指着大强。另一个哥们迷惑地转身看大强,不由发出了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声。这哪是大强呀,活脱脱一个僵尸呀。它双眼出血,面色惨白,嘴唇溃烂得只剩两层皮,露出森森的白牙,最可怕的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鬼着诡异的笑容。它平伸着双臂,开始向前跳跃。早已吓呆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没命地向后飞跑,连自行车都忘在了脑后。

  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旅馆,叫醒老板要他一块儿去找大强。老板听说了经过后死活要等到天亮。两人无法,只好在惴惴中等待天亮。天亮后,三人来到墓地,恐怖地看到昨夜丢弃在树旁的自行车变的锈迹斑斑,并且车身上满是奇怪的黄色粘液。在往前几步,他们看到了大强。他目光呆滞地躺在坟堆前,口水鼻涕流了一脸。当他们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后,他一味地傻笑……

  大强退学进精神病院治疗已经两个多月了,医生说他是受了严重的惊吓刺激,可能很快康复,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两个哥们对任何人都决口不提此事,据说他们把捡回来的相机里的胶卷自己冲了出来,可是却谁也不让看,说是不想记住这段痛苦的往事已经烧了。据其中一人的室友讲,有一天半夜他在梦里哭喊:“鬼!鬼!它抓住了大强的脚……”
刻骨 - 2009/10/10 19:37:00

这是流传了几年的某大学女生宿舍里的故事(可能发生在华师)。轻度失眠的王薇今晚象往常一样又被其他起夜的舍友吵醒,这一次是睡在下铺的张大学。“每次都发这么大声,不能轻点。”王薇不满的翻了个身。走廊里响起张大学“趴、趴、趴”的走路声和关厕门的声音后又恢复了平静,而王薇却再也睡不着,讨厌的失眠!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薇猛然发觉:下铺的张大学,还没从厕所里出来!而现在天已蒙蒙亮了。一上午张琴都没来上课。一天、两..天过去了,张再也没露面。接着同样的怪事在别的宿舍不断的发生,短短的一个月,先后有4名同学在厕所失踪,而厕所里毫无异样,一时人心慌慌。校方查不出原因,于是报了警。警方经过调查后决定,派一名女警察冒充学生住进了王薇的宿舍,每天半夜在厕所里呆半小时。一星期后的晚上,女警察在去厕所后又神秘的失踪了。一定要查出真相!公安局这次派出一男警察,每天上厕所时全副武装,带上手大学、电棍,并在厕所一角落放一台小型录音机。几天后,男警察也消失了。第二天,警方搜查了厕所每一个地方,一无所获,但发现那台小录音机还在。于是警察把它带回播放。这盘磁带的前面很长部分是空白,只是在最后,突然有一个低沉苍老的声音:

“有手纸吗?”
刻骨 - 2009/10/10 19:38:00

  那天,老师带着小女孩以及班上所有的小朋友在学校最右边的那一片大草坪上露营及烤肉,在搭完帐蓬及吃完烤肉後,已经天黑了,老师们得应付这麽一大堆活蹦乱跳的小朋友, 早就累得在一旁休息了,看着小朋友们在草坪上游戏. 其中,小女孩和她的几个好朋友突然想起要玩捉迷藏,虽然已经天黑了,可是由於是自己的学校,加上小孩子的玩心,他们就在这里玩起来了. 决定了谁当鬼後,大家四处躲避起来了.

小女孩和另外一个小朋友很快地一起躲进了草坪旁的厕所内,小女孩和她的同学分别各躲在一间里,心想着自己一定不会被捉到.....躲着躲着,小女孩有点不耐了,可是因为怕被发现,所以不敢出声地继续等待.....後来,一直没有动静,因此小女孩决定出去看看,可是这时候却发现门打不开, 她呼叫着和她一起躲进这里的同学,没有任何回应,任她拉开嗓子呼救 ,就是没有人前来帮她把门打开,她越来越害怕,却只能蹲在地上等待. 终於有人来了,她听见了脚步声及轮椅的声音....轮椅?小女孩虽害怕,可是她很机灵地想到,怎麽会有轮椅声?就在她还在怀疑时,她听到那个推着轮椅的人走近了,从第一间厕所开始,敲了敲门,然後用很低沉的声音问:有人在里面吗?那是一种很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令小女孩感到害怕,更躲在里面不敢出任何声音了. 那个推着轮椅的女子延着一排的厕所,一间一间地敲门,一遍一遍地问着: 有人在里面吗?.....最後,终於她终於走到小女孩躲的这间厕所前了,她一样敲了敲门,小女孩屏着气,可是这次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了,小女孩很想出去看看,可是她又很害怕....就这样,她就在里面动也不敢动地蹲了好久好久.......

最後,她终於忍不住了,试着开门,结果门很容易地开了,可是,门一开後,小女孩险些吓昏了,因为她开门後看到一双悬空的脚以及一辆飘在半空的轮椅,她在厕所中抬头一看,一个着护士服的女子,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婆婆,两张阴沉的脸均笑着从上面看着她......看了一夜.... 原来,这所学校以前是一所被火烧掉的医院.......
刻骨 - 2009/10/10 19:39:00

  一,惊天恶讯
                 
  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喂,找谁呀!”我很不高兴。
  “小胡吗?若芳出事了,你快来呀!”电话是若芳的母亲打来的。
  听到若芳出事的消息,我着实地吓了一跳。若芳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准备结婚了,再说她健康的很,昨晚她下夜班时,还是我接她并将她送到家门口才分手的。
  “她怎么啦?”我焦急的问:“在哪家医院?”
  “你快来呀,若芳她……”电话那头传来哭泣声。我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随后我得知医院的地址。
  我顾不上刷牙洗脸,急匆匆的胡乱穿了衣服。出了门奔下楼,拦住一辆面的,直扑向医院。
  在急诊室门口我见到了若芳的父母亲。
  “若芳她怎么样?”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啦!”
  若芳的父亲是一个退休工人,他见我来了,突地冲上前一把封住我的衣领:“你这混蛋,你对小芳做了些什么?”
  我给弄得一头雾水:“我?我没对她做什么呀?”
  若芳的母亲是个老实人,见老头子大光其火,忍不住上前拉住我:“小胡,我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我家小芳下个月就嫁给你啦!可你……”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我?伯母请你相信我,我和小芳好的很。”我觉得自己委屈万分:“我能对小芳做什么呢?告诉我小芳到底怎么啦?”
  “哼,人模鬼样,还在装蒜。”我知道这个未来的岳父一向对我有成见,只是可怜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岳母将我拉到一旁:“小胡你老老实实的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我。”
  “伯母,我昨晚接小芳下班后,和她吃了点宵夜便送她回家啦。”我丝毫不敢隐瞒的叙述了昨晚的经过。
  “是真的吗?”伯母强压住脸上的伤心,用一种肯定的眼光注视着我。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我和她还约好今天到亚洲商都,去看家用电器呢。”
  “小芳怎么啦?”我不禁眼含热泪。
  “小芳被人**啦。”伯母泪流满面:“就在楼下的树林里,早上被人发现的,现在人生死未卜。”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
                 
  二,扑朔迷离
                 
  当急诊室的门打开时,我第一个冲上前:“医生,我女朋友到底怎么样啦?”
  “我们已经尽力啦。”医生很无奈的说:“她被人用钝器敲击,造成头颅出血,已经回天无术,请你们节哀顺便。”
  一行泪水顺着脸庞不禁流下,我瘫倒在地。小芳的父母哭天喊地。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警察局,我都快忘记我究竟对警察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只有小芳的影子,我步履蹒跚的游荡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日夜不觉得活着。由于证据确凿,我的嫌疑被排除,若芳的父母也理智了很多。若芳被人奸杀一案也成了警察局的第一大案,他们表示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以法,而我只有漫漫无期的等待。
  我向公司请了半年的长假,在给若芳办完七七之后。我想一个人把杀人凶手找出来,这个想法我很坚定,我相信我一定行的,这样就可以慰祭小芳的在天之灵。
  已经过了快一个月,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在这期间我访问了小芳家周围所有的人,他们很同情我,却不能给我一丝有用的信息。警察局的大门也都快给我踏破,可他们给我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为我的痴情打动,若芳的父母也劝我趁年轻从新在找一个,我的父母曾跪下求我不要在这样。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对若芳的爱早已超出我的生命。
  我和若芳是在上大学时相识的,那时候我胆子很小,人也很怕羞,除了同乡好友阿俊,我几乎没有任何朋友,我每天只躲在寝室里爬格子,渐渐我写出了一点名气,便给老师介绍到学校的〈校园报〉当编辑,在那我遇见了若芳,她也是编辑之一,那时候她可是有名的校花,后来得知她竟然也是同乡,我几乎兴奋极了,就这样我们从一开始的相识到慢慢的相知,我们恋爱了,得知我和若芳恋爱的消息,若芳的那一群追求者都差点集体自杀,我还沾沾自喜好几回,我的好友阿俊得知消息后,为此一个人喝醉了找到我,与我大吵了一架,原来他也是若芳的追求者,后来他和另一个女孩谈了恋爱,我才慢慢与他和好。
  但是想到我和若芳曾经的花前月下,想到她的万种柔情,我不禁又泪流满面。
  每天一大早我就出门,象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着一切可疑的线索,可总是又失望而归。晚上我只龟缩在准备和若芳结婚用的新房里,独自一人品尝着思念的煎熬。终于在劳累和忧愁的夹击下我病倒了。
                 
  三,惊魂一瞥
                 
  在我生病期间,除了阿俊不时的来看看我和照顾我,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了。我的情绪也变的更沉,时不时的一个人对一个人发火。而且我还经常的作恶梦。
  朦胧中我似乎看到若芳就站在我的眼前,她冷冰冰的看着我,嘴角蠕动着,仿佛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我一句也听不清,当我伸出手想触摸她时,她就在我的眼前慢慢消失,我大声呼喊着若芳,猛然醒来才知道又是一场惊梦。
  梦醒后的我无心再睡,我拭去额头的汗水,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坐在阳台的窗户上,望着外边的世界,我又陷入回忆。想到若芳的蒙羞惨死,我就象被人从心头挖去一块肉般,令人难受异常。
  我对着浩瀚的星空:“若芳,你如果泉下有知,你就显灵告诉我谁是凶手。”
  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鬼魂,此刻我只想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苦闷。
  而我突然有种不寒而颤的感觉,我觉的在我身后的房间里有人,这种感觉很强,我定了定慌乱的心绪,我猛然回头。妈呀!我真差点给吓倒,屋内赫然站着一个人,这个人背朝着我,从背影我感觉她是个女人。
  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如果说是贼,可是我能明显的感到空气中那诡异的气氛,可如果说是鬼,那也太不可思议啦。
  “你……你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神秘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越发越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我想我爱若芳是出自内心的最深处,即使面前的真是鬼,那她也不应该有害我的理由,想到这我不由觉得胆子也大了些。
  “若芳,是你吗?”我跨前一步问道:“为什么你不说话呀?”
  “愿群星镶嵌轻裳于你披,叹百花之香不及你,唯你最美……”一个空洞而美丽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这,这是我写给若芳的第一封情书里的语句。那眼前的就是……我不及多想。我冲向前:“若芳,我想你好苦。”
  “不要过来。”若芳的声音冰冷而勉强:“你我人鬼殊途,我不想吓着你。”
  “若芳。”我的悲喜交加:“我爱你,不管你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
  我奔上前抱住若芳冰冷的身躯:“若芳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
  若芳慢慢的回过头。一副苍白可怕的面容,让我的心不禁一丝颤抖。我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她:“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吗,我要杀了这个害死你的凶手。”
  若芳的身躯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接着她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你因为我而消沉,才现身和你一见,其实你又何苦这样,若芳蒙你错爱。”
  我紧紧地抱着若芳任凭我和她的眼泪交融。
  当若芳说出凶手就是阿俊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阿俊?他怎么会想杀你呢?”我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他简直就是个畜生。”若芳咬牙切齿的说:“我没想到他是一个人面兽心的恶棍。”
  看着若芳那苍白的脸,我可以感受到一种恐怖,若芳不会想杀死阿俊来报仇吧。
  若芳没有察觉出我的不自然,她用一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我虽然死了,但有你这么深爱我,我没有遗憾。”她用手臂抱住我:“小胡,答应我。把阿俊的罪行揭露后,把我忘记吧,从新找一个可以爱的人。”
  我没有回答她,我只任凭我的泪水流下,她哪里知道,我早已暗暗的发誓除了若芳我终身不娶。
                 
  四,真相大白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按若芳的要求,给阿俊打了电话,约他尽快到我这来一趟。
  阿俊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点,他一进门便挂着他那招牌的微笑:“什么事这么急,是不是知道凶手的线索了。”
  阿俊的笑一向有给人春光明媚明媚的感觉,但今天我似乎能看到在他微笑背后深藏的邪恶,我有些厌恶的招呼他做下来,并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你听完后再告诉我你想些什么。”
  “好啊。”阿俊似乎没有察觉什么,面含微笑的说:“正好今天没事,就陪着你疯吧。”
  “以前有两个在一块长的好朋友……”我象是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当他知道杀人凶手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时,他简直无法相信……”
  随着故事的深入,阿俊的脸也越发越难看:“不要再说了。”阿俊将头埋在两手之中。
  “你知道了。”阿俊有些哽咽。
  “我真想不到是你。”虽然我早知道他是凶手,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我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我不想的。”阿俊抬起头,满脸泪水:“我真不想杀死若芳的。”
  我冷冷的看着他,我的心痛的让我真想死去。
  “你这个恶魔,你看看我是谁。”若芳突然出现在中间。
  阿俊似乎给吓了一蹦,他站起身,声音极其恐惧的问:“你,你,你是人是鬼。”
  若芳飘逸的站在我和阿俊之间,用一种怨恨的目光看着阿俊:“我当然是鬼,你不会天真的想到我没死吧。”
  阿俊给吓的不停颤抖:“听我说,我不想那样的,只是因为我太爱你。”
  “你还说这些费话,干什么。”若芳气愤到极点。
  “我知道我不可饶恕,可是我是真的很爱你,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不能自拔了,就是因为小胡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强压住对你的痴迷,当我发现我的女友不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时,我鬼迷心窍的想把你从小胡的手里夺回来。”阿俊声泪俱下的坦白:“那晚我喝了酒,在你的楼下等你回来,我就想对你吐露我的真心,当你拒绝我时,我一时冲动……”
  若芳的眼神似乎平静了些,她摇了摇头:“不要说了,我不想杀你,你去自首吧。”
  阿俊的眼神怪怪的看着若芳,然后又扭过头看着我:“对不起,小胡。”
  只见阿俊用一种极快的动作冲向窗口……
  “不要。”我大声呼喊着,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我闭上了眼。
刻骨 - 2009/10/10 19:40:00

在一所师范大学的校园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恐怖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的确切时间已经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个故事发生在该校的女生宿舍的浴室里。

那时,有一个女生(我们就叫她小静)刚进校,才大学一年级。你知道,大学是在九月份开学的,因此天还是很热。某专业的班长,晚上自习到很晚,回到宿舍后,就到浴室去洗澡,准备洗完后就去睡觉。洗着洗着,突然听到浴室的木门外有动静,一个奇怪的声音飘荡在浴室里:“红色马甲--红色马甲--红色马甲要不要?”小静听了,想到进校时就有人对她说过,如果你晚上在洗澡时听到有人叫卖红色马甲,千万不要答应。当时她也不以为意,认为这只是谣传。这时听到真有人叫卖红色马甲,心里一颤,但转念一想,这肯定是同学为了吓唬自己而搞的恶作剧,也没看,就说道:“好啊,给我一件!” 外面的声音说道:“你确定?” “当然喽!”小静听了之后,更为确定是玩笑。“好!我给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小静洗完之后,回到宿舍,见同学们都睡了,她想想刚才的事,觉得有点怪,但实在是很困,也就没再多想,睡了过去……

第二天,同学们起床后,见小静还睡在床上,都觉得非常奇怪,因为平时她都是第一个起床的,今天怎么还不起床?同学们就到她床边叫她,可怎么叫也叫不醒?掀开被子一看,小静浑身鲜红,所有的表皮都没有了,真好象穿了一件红色马甲

所以奉劝大家,在洗澡时听到有人叫卖红色马甲,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刻骨 - 2009/10/10 19:42:00

  扮鬼吓人是最恐怖的一种恶作剧,稍稍拿捏不准,不是活活把人吓死,就是遭被吓者活活打死,所以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尤其是扮鬼吓人不成,反而引来真鬼夺命,那才叫作可怕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的一间厕所一到黄昏,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产生。比如在上厕所的时候,听到闷闷的哭声,或者是木屐走路的喀喀声,因此,一些胆小的学生都不敢去那间厕所。除了莫名其妙的怪声音之外,入夜后,常常有人看见厕所旁边有白影晃动,於是厕所闹鬼之说便无穴而走。

后来,有位老师在上厕所时,被窗外一张可怕的脸吓得哭了出来。根据那名老师的形容,那张白脸白惨惨的一点血性也没有,两只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住她,吓得她一跤跌倒在地,后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起来,那张脸却已杳无踪影。不过校方的解释却指称那是匪谍故意扮鬼吓人,要学生小心提防;后来校方又说那是一些变态者,偷偷潜近厕所旁偷窥,要学生最好结伴去上厕所,以防惨遭狼吻。不管是匪谍扮鬼吓人,还是变态者装鬼偷窥,最后因为厕所死了一个人,这才搞清楚厕所闹鬼的怪事,果然是人为的,大家才安下心来。

那天正好是早上的打扫时间,几个负责打扫厕所的学生发现里头有道门打不开,有个学生想翻墙过去开门,才攀上墙头,马上就怪叫一声,从墙上摔了下来。「有……有……有……鬼 !」大家一听有鬼,登时全都吓得一哄而散,赶紧找老师来处理。老师随着学生的指引,也攀上墙头往那间厕所里看,果然里头躺着一个很可怕的人。
老师马上驱散学生,叫校工打开门,只见躺在厕所里的那个人,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猛然一看倒也教**吃一惊。更可怕的是,那个人的头居然被扭转至背后,嘴角还残留着一抹乌黑的血渍,很显然的,那个人是被人活活地扭断脖子而死。由於他脸上画着浓浓的白色油彩,一般均认为那个人就是常去厕所偷窥的变态者。虽然也有人怀疑那个人的死状为什么会如此凄惨,但警方没有任何追查线索,只好把这件事当作悬案,而厕所闹鬼之说只好到此告一段落。

告一段落并不表示结束,或许是因为那个变态者横死在厕所里的缘故,过没几个月,那间厕所真的发生了闹鬼的怪事。刚开始,那间厕所因为曾经发生过命案而封闭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学生的要求,才又重心打开启用。重新使用的前几个月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顶多就是学生进去的时候,会觉得里头有点阴森,好像装有天然冷气似的。后来就慢慢传出了一些怪闻,诸如厕所的门明明已经上锁,却会无缘无故地打开来;或者是有人在上厕所时,忽然被人重重地捏一下**,可是回头却又看不到人,吓得他们都不敢再去那间厕所。

「我最倒楣了,全校那么多学生,偏偏就让我给碰上了。」徐瑞萍想起那件撞鬼的事,心里头还有点惊悸。之前,徐瑞萍就已经听说那间厕所里有些怪事,所以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心里也就觉得有些毛毛的,所以她每次都是和同学一起去,因此也就没那么害怕。「你先上吧!我在外面等你!」徐瑞萍的同学好心地让徐瑞萍先使用厕所,徐瑞萍点点头便走了进去。一开始徐瑞萍也不觉得有什么异状,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森冷的寒意,同时觉得有人在窥看她,令她全身毛骨悚然,微微地不太自在。当时徐瑞萍也不敢想太多,只想赶快离开厕所,三两下就穿好衣服。忽然,她的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徐瑞萍不假思索地转头去看,登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出声。

徐瑞萍一转头,只见一张白惨惨的脸孔居然贴在墙壁上,冲着她对她咧嘴一笑。这一笑可吓飞了徐瑞萍的三魂七魄,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一个箭步就要往外冲,就在这个时候,徐瑞萍只觉得头皮一紧,吓得她哭叫起来:「不要抓我的头发!不要抓我的头发!!」等在外面的同学被徐瑞萍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却见徐瑞萍的身后站了一个人,也吓得哭了起来。这两个人一哭叫,厕所里所有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徐瑞萍身后的人登时消失不见。徐瑞萍只觉得头皮一松,马上冲出那间厕所,和尾随而至的同学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消息传出后,那间厕所再度被封了起来,若干年后就被拆掉了。至於日后是不是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徐瑞萍可就不知道了。

若干年后众同学在一起聚会的时候,无意间有谈起了这件事情,只听A生说那都是教导主任闹的鬼。他和校长不和所以故意搬弄是非。听了他的话我心想也许他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吧。也许吧..........
刻骨 - 2009/10/10 19:42:00

  医院停尸间里有歌声!?那是因为一个女人在里面,女人为什么会在里面!?那是因为一个女人在里面,女人为什么会在里面!?那是因为她已经......
 
  夜已经很深了,今天是小琳值班,她看了看表,十二点整。“很晚了,快睡吧。”她整理了一下床铺,顺手把看了一半的小说放到办公桌上,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的,灯灭了,这个城市没有别的特点只是在每天的十二点以后开始停电,一直停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正因为这样,所以一到午夜,黑暗就会笼罩整个城市,大街上也不会有一个行人,看上去就像座,鬼城!
  小琳是个胆子很大的女孩子,可是,她始终是个女孩,是女孩对黑暗都会有一定的恐惧。她自然不会是例外。
  战战兢兢的爬到了床上,她急忙用被子蒙住了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小琳迷迷胡胡的刚刚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动听却又哀伤的歌,传到了她的耳里,在这黑暗的环境,而且还是在寂静的医院里,这么深的夜,有谁会唱歌呢?
  歌声越来越急促,把小琳吵醒了,这哀怨的歌,好像在对她说:“来吧!来我这里,来听我唱歌!”
  小琳是个嗜乐狂,她的理想就是要做个乐手,无奈她的家人,没有一个同意的,强迫性的,把她送到护士学校。因为他们相信,无论任何时候,学医都不会失业。
  这歌声听得小琳心痒难熬,我敢说,无论是谁,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都有不会有想去看看到底谁在唱歌的。可小琳一定会是个例外,因为她太喜爱音乐了,听到这么动听的歌,她当然要一窥究竟了,虽然现在是午夜,虽然现在是漆黑一片,虽然伸手不见五指。
  于是,她拧亮了手电筒,披了件衣服,推开了值班室的门。门刚被推开,一阵阴风迎面扑了过来。医院里就算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更何况现在是午夜,而且又没有电!
  走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唯一的光明只是小琳手中的手电筒所发出的昏黄的灯光,她心里真是发毛,周围静的叫人发慌,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整幢大楼,只有那歌声,和小琳脚上的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医院是座八层楼的建筑,小琳的值班室在三楼,她边走边向前看了看,走廊尽头的转角,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歌声一定是一楼发出来的。”小琳就这样想着,边左顾右盼的下到二楼。她真怕忽然间从阴暗的角落钻出个什么怪物!
  二楼的走廊尽头才是通往一楼的楼梯,小琳不禁抱怨:“建楼的单位是怎么想的,平时还以为隔层楼一个楼梯挺好玩,可是现在才觉得,原来这么搞,要多走多少冤枉路哇!”
  看到那长长的走廊,小琳真想就此放弃,回值班室里一觉到天明。可是,好奇心的驱使,却让她接着走了下去,歌声越来越近了,小琳能够感受到她心跳的速度要比平时要快的多。
  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廊已经走了一半。忽然,“咣裆!”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分外刺耳!吓得小琳冷汗直流!她仔细看,伴着那手电筒微弱的光,一只老鼠慌忙的逃走了。原来是那老鼠听见有人来,要跑路而不小心撞倒了垃圾筒。小琳停了下来,定了定神,窗外的大树仿佛像一只只恶魔的手,胡乱的舞弄着,看得她好害怕。
  好不容易,小琳终于下到一楼。可是这时候,她却呆住了!“歌声不是一楼发出来的!难道!不可能!地下室只有停尸间和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怎么会!放破烂的房间不可能有人唱歌!”
  小琳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下直冲脑门!骇得她头皮发麻!她想逃,她想起二楼值班室里的小芳,总之,现在她只想找一个有人的地方!但,那只是想想罢了!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使她不能动!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力量控制她向地下室走去,她真想就此晕倒过去算了。可是,那力量好像故意让她有理智!
  近了!近了!离停尸间越来越近了!小琳已经吓得快要崩溃了!这时,那力量不再控制她了,她感觉能动了,一个幽怨的声音同时传到她的心里“我要你自己进来!”
  小琳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就算现在往回跑,那力量还是会把她拉回来。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干脆豁出去了!”此时,她想起,早上刚死的那个叫小萍的女人。清秀的脸,长长的头发,不则不扣的一个美女。而且,据说还是个知名的歌手,她想:“不管里面唱歌的那个女人长得再恐怖,我只要把她原来的样子记住,就不会那样害怕了。”于是,她推开了本应是锁着的门。天本来就很黑、很阴森,尤其这里又是停尸间,那感觉更甚!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或者说,一个女鬼,此刻正坐在尸床上!小琳稳了稳心神,问:“我们无怨无愁,你为什么要找我呢?”她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怕人。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死的不甘心,想找个人替我报仇!”同样幽怨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且边说,那女人边慢慢的转过身子,小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以为那女人一定很恐怖,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女人的脸还是那样的清纯,那样的美丽。小琳心中的那一点恐惧,也被这美丽的脸给融化了。她决定,一定要帮助她,就算为了这张脸。
  “是吗?那我应该怎么做?”
  “杀我的人是周大富!”
  “什么!?周大善人!?”
  “他只是个伪君子!他帮我成名,可是又要玷污我的身体,我不答应,于是,他害死了我!”
  “什么!?周大善人是这种人!这间医院就是他出钱盖的!而且,他还开了好几家孤儿院、养老院,无偿的帮助那些孤儿和老人!这座城市中,他可是个大好人哪!”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么,既然你有这么大的力量,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呢?”
  “我只有六个小时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好!我答应你,拆穿周大富伪善的面具!”
  “你以为以你的力量,而且又是在本地,可以搬得动他吗?”
  “那我应该怎么办?”
  “我会把我的天赋送给你,你到别的城市发展吧!”
  小琳这个时候突然如遭电击,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使她昏了过去。
  每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正在二楼值班室的床上,天朦朦胧胧的,也就是六七点钟的样子。床边,是小芳,小芳好像很害怕。
  “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怎么?你不知道吗?是你自己来的。还说你很累,要在我这睡一会。”
  “噢,是吗?”她知道,一定是那女人上了她的身,把她送回来的。
  “昨天半夜是怎么回事?我听见有人唱歌,一直没敢出去!”
  “是我,因为太害怕才唱歌的。”小琳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那样的话,就太惊世惊世骇俗了!
  “可是,总觉得歌声不是你的''''''”
  “不要管是谁的,总之知道有人在唱歌就行了!”

  没过几天,小琳辞去了医院的工作,瞒着家人去了省城。
 
  若干年后,国际巨星小琳回到了她的家乡。由于有了小琳的插手,几年前的一起悬案破了,杀害歌手小萍的周大富被枪毙了,不知怎么知道事情真相的小芳,总是对朋友抱怨:“早知道的话,现在的国际巨星就是我了!”不过她常常被朋友说成是做梦。
刻骨 - 2009/10/10 19:43:00

  冰凉的声响
  
  对我来说,学医是一个错误,学外科尤其是一个错误。我不喜欢手术台,因为那是一个太接近死神的地方。在那里,我总会目睹许多细菌和癌细胞,在人的躯体里欢快奔走。手术刀的光亮一闪而过,伤口象火红的鲜花,刹那间怒放。而那时,死神的阴影始终在无影灯后若即若离。死神象蛇一样阴冷地笑着,盘旋在手术的整个漫长过程之中,细细玩味着病人的苦痛。至于手术室里那些麻木的医生的眼神,那些压抑的沉重喘息,那些冷酷的银色器皿,那些刀器碰撞的冰凉的声响,甚至那些从割开的血管里汩汩流出的红色液体……这一切,都令我无法忍受。而手术室外,那些病人家属晦涩灰暗的面容,总会夹杂着福尔马林腐朽潮湿的气味,弥漫于医院幽长阴郁的走廊,令我不寒而栗。于是,分配到医院那年,我坚定地放弃了前途光明的外科医生职业,主动要求在医院当一个太平间看守人。

  太平间里虽然也有死亡的阴影,但那都是死神已经光顾过的尸体。死神早已经离弃了那些死者,他只带走他们的精神。没有了精神的世界,总是特别的宁静。可以让我的心,也宁静起来。一般说来,我的工作总是相当轻松的,我为那些死去的肉体,做一些简单的清理,整理一下遗容,除此之外,我还要看护它们,另外,就是打扫一下太平间了。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扫的,那里其实很干净。

  这个太平间除了我,还有一个老看守人,大家喊他老孙头。老孙头虽然年近六十,但据说在朝鲜战争中当过军医,身材异常高大,十分壮实,普通的两三个小伙子,一起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老孙头的任务主要是晚上守夜。他没有老婆,似乎也没有后代,反正我从来没见有什么亲戚来找过他。平时,他十分沉默寡言,惟有在喝了酒之后,才多一些言语。
  
  絮絮叨叨的述说
  
  一个月后,我和老孙头逐渐熟悉起来。在心底里,我一直隐隐约约地对他有几分同情,毕竟他是一个孤老头子啊。所以,拿到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我便买了瓶二锅头和一斤猪头肉,又称了点花生胡豆,请老孙头喝酒。人常道,酒后吐真言,三杯烈酒入肠,老孙头便絮絮叨叨地对我讲开了他的伤心事。原来,他曾经是个非常出色的外科医生,曾经也有过一个美好的家庭。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他的妻子带着儿子乘船到三峡旅游时,船翻了,命运使他的妻儿在一刹那间便离他而去,连尸骨都未能让他看到……从此,他对什么都丧失了兴致,成天精神恍惚,做手术老出差错,后来干脆就来守太平间,乐得清静。“

  老孙头猛地干了一大口酒,说,一守就是二十多年,实话跟你讲,这里面的故事,还真不少哩。他莫名地笑了一下,似乎醉意渐浓。

   故事?我好奇地问,都有些什么故事?

  我一问,老孙头却又突然闭了嘴。然而,我的好奇心已经被勾了起来,软磨硬泡,又是敬酒,又是递烟,老孙头终于勉强开了口。

    故事,就是从这个医院和一个三口之家开始的……
   
  二十多年前,这医院里有一个外科医生,姓什么,就没必要说了,反正也就是个故事,不知是真是假。干脆就简单地叫他外科医生吧。他医术高明,是全市有名的一把刀。他的妻子,是市报社的记者,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他们还有个人5岁的儿子,很乖……

  他们的日子素来平静而祥和,直到有一个夜晚,一切突然似乎有了些说不清的变化。那天夜里,外科医生拖着沉重的步子,很晚很晚,才从手术室回来。他满面憔悴,似乎生了一场大病,又象是刚刚经历一个巨大的变故。

   怎么了?他妻子拿着热毛巾过来,体贴地问,又有一大堆病人?

  然而,外科医生似乎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嘴唇翕动了一下,说,是啊……可把我给累坏了。似乎是自我表现解嘲,他缓缓摇了摇头,说,我真怀疑当初选择当外科医生,到底是不是昏了头。老是不能在家陪你,只要有手术,家里天大的事也顾不上,唉,真想找颗后悔药吃。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她妻子总是这么贤惠,她象安抚着一个孩子那样,柔声地说,可是你救过那么多人,他们都那么感激你,好了,别想太多了,我去把饭菜给你热热。

  不用了,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哦,不,我刚刚顺路在街上吃过了。现在我只想睡觉……外科医生说。
  
    第二天,外科医生的妻子来到报社,听同事说起最新的本市新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昨晚,市里的一个大人物,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主刀的医生,正是她的丈夫。

  没事的,谁能保证每次手术都成功啊,这种意外每个医院不都多的是吗?何况,那些当官的,死几个也好,给别人让出位子来,哈哈,加快人事流动嘛……同事们打着趣,这么安慰着她,没有人怪你丈夫,你也别当一回事啊……

  但是,她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因为,以前她的丈夫在家里,什么样的事都会告诉她,但这次,他却什么也没说。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回他太沮丧了吧,毕竟,这是他主刀以来,第一个死在他的手术台上的病人。于是,她也就没有太往心里去想。

    可是,自从那一天起,怪事就接二连三地来了。
  
  隐隐约约的血迹
  
   说到这里,仿佛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孙头猛地停了嘴。

  哎,都是陈年老帐了,有什么说头。他叹了一口气,任我怎么问个不休,也不再讲下去了。但愈是如此,我就愈是好奇,一连几天,老想着这故事。最后,还是痛下决心,决定再掏点钱,请老孙头喝点酒,只要他喝醉了,不怕他不讲。

  果然不出所料,酒过三巡,老孙头终于又打开了话闸子,接着上次的讲了下去:
  
    那以后,外科医生就经常很晚才回家。一天,又是差不多凌晨1点,外科医生打开门进来,发现他妻子没有睡,守在那里。

  你真的……没事?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无意之中,她看见他衣服上,隐隐约约地有一些血迹,脸上也有。

   你身上怎么会有血?她感到一种说不清的不安。

  哦?大概是换下手术服时擦上的吧?他的脸上微微地变暗,仿佛夜空里飘过厚重的云朵,在月光下的旷野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他搪塞着,反问她,你怎么还没睡?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他说,这段时间手术很多,我以后可能都不回家吃饭了。

   我担心……你,她说,她的心突然不安地狂跳起来……
  
   终于到了周末,他们一家三口都呆在了家里。

   太好了,爸爸终于可以在家吃顿饭了!他的儿子高兴地嚷嚷开了。

  我为你卤了你最爱吃的猪耳朵!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外科医生的妻子也似乎愁眉尽展,她兴致勃勃地在厨房准备。过了一会儿,便端着热气腾腾的卤肉出来,先用筷子夹了一块,塞到丈夫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她温柔地看着他。然而,他却皱起了眉头,说,嗯……我不想扫你的兴,可是,你的水平的确……大不如从前了。你不觉得这些肉卤得太熟过头了吗?

  是吗?她显然不相信,自己尝了一口,正好呀,卤熟了才进味,你以前最爱这么吃了……

  唉,看来,当外科医生实在太忙,我陪你的时间的确是太少了,弄得你不仅……还把我喜欢的口味也搞错了,我明明不喜欢卤肉,你怎么忘了?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冰冷……

  我不仅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他的妻子声音颤栗起来,好象是很生气,又好象是……那一瞬间,他俩的目光陡然碰撞,又迅速惊慌失措地避开。外科医生心里突然隐隐约约涌起一阵痛楚,如同一滴浓黑的墨汁,掉在雪白的宣纸上,慢慢地扩散……或许是为了化解这痛楚,他自顾自地走进厨房,拿了一块新鲜猪肉,在锅上只随意地贴了两下,就放在嘴里吃了起来,生猪肉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子上,异常怪异,令她的妻子和儿子在一旁不知所措……

  瞧,这样做才好吃呢。外科医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想要舒缓这尴尬的气氛,但他却又不可抑制地再度回忆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他的手术异常成功,早早便顺利完成,他高兴得没打电话便往家赶,想给妻子一个惊喜。但是,当他以握惯了手术刀的灵巧的手轻轻打开家门,走近虚掩的卧室时,突然,他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剧烈的喘息,一种不言而喻的阴谋象四月的微风,正拂过他的房间,也拂了他几乎要失血的空白的头颅,微风乍暖还寒,令他无所适从……迟疑了八九秒钟,他决定离开,他再次以一个外科医生的轻盈敏捷,轻轻地关好门,消逝在漆黑的楼梯里,如同他根本就未曾回来……

  生活总是这样,我们以为他们这个幸福的家庭平静日子的消逝,开端于外科医生手术失败的那个他很晚才回来的怪异的夜里,但其实,早在那之前的另一个看似寻常的夜晚,那个他手术特别成功的提前回家的夜晚,那个他不那么累的夜晚,一切的宁静,其实已经飘逝而去,永不再来……
  
  迷迷糊糊的身影
  
  说着说着,老孙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一看,原来我光盼着他讲故事,一个劲地给他灌酒,结果他喝得太多,竟然醉得没有张口的力气了。我把他扶到他那张小床上,有点后悔:今晚,不仅浪费了太多的酒,而且弄得老孙头没法守夜了。看来,只有我替他守一晚了。

  虽说我来太平间的时间也有一个多月了,但晚上守夜,倒还是第一次,我有些紧张,但也有些兴奋。我先是绕着太平间,四处转了转。我突然发现,白天里的医院和夜晚的医院是不大一样的。苔藓和地衣,在没有阳光的冰冷地带疯狂滋长。医院潮湿的水房散发着霉味,洗手池上铺着的瓷砖早已全部发黄……一切显得没有生命的激情,每一块地方都残留着死亡的痕迹,而这些,我在白天时却都丝毫未曾察觉。

  转了几圈,越来越头昏眼花,我刚才陪着老孙头也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力发作,也有些浑身无力起来。我只好端起一张椅子,放在太平间门口,一**坐在上面,倚着椅背,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好象有个身影向我走来,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渐渐地,她走近了我,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却让我一下子明白,她就是死神。我仔细地打量着死神,发觉她的面孔并不像传说中那般邪恶。她很美丽,也很年轻,她的唇边,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温情脉脉,令人恍然。象是一个温柔的情人,象是天使……死神用她光洁的手指,抚摸我的下巴,抚摸我的脖子,象是我才出生时妈妈抚摸着我那般。她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掠过我的皮肤,仿佛城市黑色的夜空里飞过的夜鸟,羽翼轻柔……然后,慢慢地,她的手在我的脖子上驻留,缓缓地收紧,我感到一阵阵窒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死神,在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我,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二天,我一直回忆着那个梦境,我想,我的确看见了死神。我感到一种恐惧,但同时,我似乎更感到一种莫名的刺激。甚至期待着再看到她一次。就象对老孙头讲的故事一样的感觉:我越来越觉得,老孙头的那个故事透着一股阴郁的恐怖味道,邪气逼人,它使我想要逃避,却又在试图逃避的过程里,越陷越深。或许,恐怖家象宇宙中的黑洞,它隐秘地藏于人心中无尽黑暗之处,无法描述,却有着黑洞般无法抗拒的巨大引力。

  所以,虽然我已经有些不太想继续听老孙头的故事了,但没过几天,却忍不住又买了一瓶酒,套老孙头的话。酒喝半醉,老孙头终于又接着讲了下去:
  
   ……过了几天,外科医生的行为,更加奇怪了。不仅每天几乎凌晨才到家,而且每次回来,身上总是沾着许多鲜血。甚至,他后来干脆就根本不吃熟食了。而他手术的失败率,也越来越高。不少他经手的病人,都因手术失败而死亡。更奇怪的是,那些病人的尸体,在手术后总是会丢失一些器官,要么少了一片肺,要么少了半边心脏。只不过,开始一直没有人注意,是啊,谁会专门凑过去看死者少了什么内脏呢?大家想都不会往那方向想啊。

  最痛苦的莫过于外科医生的妻子,她越来越恐惧不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总是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深想这件事。但她知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又是一个周末,外科医生没去上班。一家人在家里吃午餐。

  太好了,爸爸,你可以永远这么陪着我和妈妈吗?儿子天真烂漫地笑着,奶声奶气地说。听着这童稚的声音,她妻子憔悴的脸上,不禁也浮出了笑容。然而,外科医生却依然满脸木然。甚至有些焦躁起来,用筷子不耐烦地扒了扒盘子里的熟食,便闷着头到厨房去了。

   但是,这一次,他妻子早有准备,特意把厨房里的生肉都煮熟了。

  怎么没有肉?怎么没有肉?外科医生歇斯底厉地大吼起来。他象一匹孤独的狼,在绝望地嚎叫,吓得他的妻儿,都抱头哭了起来。

  或许是亲人的哭声打动了他,外科医生终于又坐到餐桌旁。勉强地夹起一块熟肉,似乎很艰难地吃了起来。但是,吃着吃着,可怕的事发生了:外科医生的一只耳朵,突然从脸上掉到了盘子里,而他却好像根本不知道,用筷子夹起自己的耳朵,就送到嘴里送。可是他的小儿子看到了,显然十分害怕,战战兢兢地说,爸……爸爸,你……你的耳朵,你吃了你的耳朵。

  小孩子怎么尽胡说,你眼花了。外科医生不理会儿子的话。接着,他的左眼珠也滚落到盘子里,他照样又夹起来吃了。

  哇啊,妈妈,爸爸他吃自己的眼睛!儿子哭了起来。外科医生的妻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觉得自己好像被绑起来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傻小子,小孩怎么能这么跟大人说话,而且还撒谎,这么小就这么坏,将来岂不成了社会的祸害?还不如弄死你,免得你将来害人,免得你长大了去乱来,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外科医生对自己的儿子大喊大叫起来,并且突然拿起手里的筷子,凶狠地插进了自己儿子的眼窝里。鲜血顿时像喷泉一样飞射出来。紧接着,外科医生迅速剜出儿子的眼珠,放进嘴里吃掉了。

  再然后,就轮到了他的妻子,她已经被吓呆了,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轻而易举地,他便切下了她的手指,放入嘴里。嘣哧,嘣哧,就象嚼蚕豆一般,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吃了好几个小时,面对两具连一丁点儿肉筋都被他刮下来吃掉的干干净净的骨骸,他终于吃无可吃。此时,已是凌晨,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睡意朦胧地把妻儿的残肢深埋地下,他记得仿佛是埋在一株夹竹桃下,那株夹竹桃后来便更茂密了……

  此后,外科医生对所有的人说,他的妻儿乘船旅游时,遭遇横祸,尸骨无存……
  
  太平间里的守望
  
  故事讲到这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要上趟厕所,我搪塞着对老孙头说,然后拉开门,向厕所走去。

  厕所在太平间的尽头,途中要经过一张张陈放着尸体的铁架床。虽然我是学医的,亲手解剖过人的尸体,但此时却突然感到,似乎从内心深处那无边的黑暗中,阵阵袭来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尽可能地放慢放轻脚步,似乎是唯恐惊醒那些死者。但是,偏偏一不小心,我被什么拌了一下,差点跌在地上,我伸手撑去,刚好按在一具尸体冰凉的脸上,确切地说,按在他冰凉的嘴巴上……在那一刻,我觉得这尸体似乎立即就要张开僵硬的嘴,将我的手吃下去。我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口腔,同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心。我跌跌撞撞地冲进厕所,打开水龙头,一遍一遍冲刷着自己的手掌、手心、手背、手腕、弧口、指尖……正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太平间的另一头传来。我关掉水龙头,四周陡然静得吓人,只有那缓缓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寂寞而冷酷地呻吟。我循声望去,太平间里的灯光异常昏黄,硕大的飞蛾狂燥地围着灯泡飞舞,在太平间的地板上投下剧烈晃动的黑色斑点。我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步步向那排铁架床走去,那分明就是老孙头。老孙头跟了过来!

  只见老孙头走到一具女尸旁,掀开白色的盖布,俯下身去。随后,我看到了我一生中最恶心而可怕的事情:老孙头捧起尸体的头,对着尸体的脸先是深情地吻了一下,然后象发情的狗一样又啃又舔,颤颤微微地,他脱光女尸的寿衣,随后毫不犹豫地翻身上去,他的身体象一条起伏的尺蠖,在尸体上机械地原地爬行,过了好一阵,才终于平息……我刚刚缓过气来,突然,白光一闪,老孙头掏出一把手术刀,插进尸体的胸口,从里面把胸腔切开,然后,老孙头抓起尸体的心脏,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呱唧……呱唧……整个太平间都是恶心的臭味儿和这可怕的声响。我的心里涌起潮水般的惊恐,赶紧关紧厕所的门,虚脱般靠在门背上,双腿发软。过了好一会儿,那恐怖的声音终于停止了,我刚刚长嘘一口气,忽然,一阵敲门声传来,把我从呆滞状态中惊醒。我竖起耳朵细听,分明是**着的这扇厕所的门,正被敲响!那一瞬间,我感觉一股冰凉的寒意立刻从门外面穿进来,迅速透过厚厚的门板,钻入我的背心,然后穿胸而过。门外肯定就是老孙头,拿着手术刀的老孙头!开门还是不开,此刻的确是个问题。我一时手忙脚乱,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响,老孙头竟然开始撞厕所的门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更加不知所措,老孙头不停地撞,一次比一次猛烈。我大着胆子,从门上的玻璃窗往外看去,正好对着老孙头那张和平时极不一样的狰狞的脸。他面色惨白,披头散发,嘴角边上,还在淌着血水,正对着我无声地狞笑。

  我该怎么办?此刻,我守望在太平间潮湿阴暗的厕所里,完全失去了主张——上帝啊,你为什么要离弃我?——我突然记起,耶稣在被绞死前发出的,正是这一声绝望的呐喊。在这一瞬,我蓦然明白,原来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耶稣,甚至还包括有太平间里那一具具的尸体,都是太平间里的守望者。在我们漫长阴郁的一生中,除了守望,我们便一无所得,而我们最终守望到的,其实就是那命定的死亡。是啊,我的上帝,你给我们智慧,将我们命名为人,让我们来到世间,为欲望奔走呼号,终生不得解脱,而最后,你为什么又总要离弃我们?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刻骨 - 2009/10/10 19:44:00

下课已经快四个小时了,我仍然呆呆的坐在电脑室里。 
                  
  我用颤抖的手点起了第三十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又抽了两口刚买的酒,“呸,真他**难喝,”,我差点吐出来,但我现在只想麻醉自己,劣酒可能更好。 
                  
  我到底该怎么办? 
                  
  “找保姆么?这个怎么样?才从中专毕业,想打工赚点钱。”中介人口沫横飞的向我推销着。 
  女孩十八九的样子,正怯怯的看着我,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吧,就是她了,月薪五百,吃住全免,只是洗衣做饭就行。” 
  我付了五十元中介费后就带着女孩走了。 
                  
  我今年要考研,课程非常紧,女友是我们导师的女儿,她也要考研,那没办法,只能请个保姆了,家里每月会按时汇来三千元生活费,将就点也够了。 
                  
  我租的是套两室一厅,一人一间,倒也方便,女孩一回去就开始收拾,整理的挺干净,更妙的是饭菜做的竟然都是我喜欢吃的,我那天作了个好梦,考上研后和我们导师的女儿结婚了,我喝的大醉。 
                  
  初始两天感觉女孩挺好,只是有时觉得她老在偷看我,也没太放心上,大概是小姑娘对男主人不放心吧,报纸可能看多了。不过这小保姆长的倒还不错,一双眼睛挺有灵气的。 
                  
  这天我洗过澡后坐在客厅看电视新闻,感觉她又在看我,我突然想和她开个玩笑,猛的扭身,她却迅疾低下了头,但让我吃惊的是,在她低头的瞬间我竟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幽怨而又熟悉的光芒,我心里一颤,全身立时觉得发冷,象谁呢? 
                  
  我敢肯定见过这种眼神,但一时却想不起来。 
                  
  女孩低声问,“大哥你渴了吧,俺去给你倒杯水。” 
  我呆呆的点头,暗骂自己的胡思乱想,这怎么可能 
                  
  “大哥,怎么没见过你女朋友呢?”女孩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我顺手接过了杯子,有些神思不署,“恩,她正忙着呢!” 
  “你就谈过这一次恋爱么? 
  “恩,以前还有一个,不过……”我猛然惊醒,扭身看她,“怎么问这个?” 
  她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声音显得很遥远,“俺想真正爱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 
                  
  我哑然失笑了,“你还小,不懂。” 
  女孩定定看着我,坚决的,“不,俺比你懂。” 
                  
  巨大的冲击使我惊涑的说不出话了,我终于读懂了她的眼神,那是我前女友的眼睛啊,我自从认识导师的女儿后已经和她分手快半年了,但女孩比她小着好几岁,长的也不一样。 
  她的眼中仿佛在滴血,“我还一直在想着你,你呢?可曾记得我么?” 
                  
  她语中的深情任是疯子也能听的出,但我却真的快疯了,我大叫一声后神志慢慢陷入了虚无中,只是迷茫的听到了她的叹息声,“你为什么不要我,我能侍奉你一生,她会有我爱你么?” 
  我终于失去了意识。 
                  
  清晨刺眼的阳光将我惊醒了,我从床上猛然坐起,只见女孩笑吟吟的看着我,我记起了昨晚,面孔不由变的惨白。 
  女孩很奇怪,“大哥你该吃饭了,怎么了?昨晚睡的不好么” 
                  
  我脑子一时糊涂了,是梦么? 
  梦会如此清晰而深刻么? 
  那哀怨的话语,那滴血的双眼,我…… 
                  
  我的思绪回到了教室中,我现在已经知道她死了,死了五天了,从女孩偷看我时起,已经五天了。 
  她是病死的,据说临死前还叫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她是回来找我了 
                  
  我又喝了口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知道错了,亲爱的,我该怎么办? 
                  
  我慢慢走向了四楼的窗口,远处一片的漆黑,恍惚中,我看见她对我微笑了。 
  “我爱你!” 
  “我也一样。”我喃喃着向她身边步去。 
                  
                  
                  
  《新闻时报》:X大学生午夜坠楼身亡,死因不详。
«6061626364656667»
查看完整版本: 【Song】歌者公会入群即可体验封测IS 999 群 29598929